大唐玉環記(11)_戈薇

一一

　　「皇上……」麗妃還想說什麼，卻被李隆基給堵了回去。

　　「你就好好休息吧，朕還有事，改天再來看你。」剛走到門口，又轉過身對著菲兒說：「好好照顧你家主子。」

　　「你也該回去了吧！」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是，惠妃娘娘，麗妃娘娘，玉環就……」還沒有等我說完，惠妃就用眼神示意我退下了。

　　我點點頭，福了福身子就退了出來。

　　走到外面，終於可以透一口氣了。

　　難道麗妃知道點什麼了？不然她不會這樣對我。她和他又是什麼關係呢？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瑁？

　　正在我專心想著事情的時候，旁邊的樹叢裡伸出一隻大手，把我拉到樹叢裡。

　　「啊！」我正要發出驚叫，但等我看清眼前的人，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皇……皇上？」這個貴為一國之君的男人想做什麼呀？

　　我定定神，才發現他眼中的不同，好像有一種莫明的情緒。他半天都沒有說話，只是這樣一直看著我，而我，更不知道要說什麼。

　　「為什麼剛才不為自己辯解？」好半天他才說出一句話。

　　「我……我覺得沒有必要呀，清者自清。」若是不信，我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可是，你這個樣子很危險你知道嗎？」他激動地搖著我的肩膀，「後宮有多可怕，有多少女子在這裡香消玉損你知道嗎？」

　　後宮？這個地方有那麼可怕？哈哈！聽他這麼說，怎麼好像他是一個身在世外的人，冷眼看著這裡的一切，現在正想說醒一個天真的女孩呀！這個地方有多可怕，這都是誰的錯？是住在這裡的那些女人嗎？將後宮變成一個殺人於無形的戰場的人又是誰？

　　「皇上，玉環愚昧，不知道宮裡面的競爭，但是，如果這後宮真如皇上所言的那樣可怕，那麼，玉環請問皇上，這一切，又都是因誰而起，為誰而爭？」我拍掉我肩上的那只手，「而住在紅牆裡面的女子，她們又何嘗好過？她們等的只不過是一個不知道何是會去的男人，一個高高在上，屬於天下，卻不屬於她們的男人，」我冷冷地看著他的眼睛，「知道嗎？夫君在我們家鄉還有一個稱呼，那就是丈夫。」

　　「什麼意思？」也許李隆基沒有見過一個女人敢對他這樣說話，此時的震驚遠遠大於憤怒。

　　「丈夫——一丈之內方為夫。而這宮牆裡面的女人，他們的丈夫離她們有多遠呢？也許是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李隆基靜靜地看著我，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眼裡除了剛才那抹莫明的情緒之外，更多的是不解。

　　「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女人？為什麼你擁有著傾國傾城的容顏，卻又有著唐朝女子不該有的思想，你究竟是來自哪裡？你口中那遙遠的故鄉又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地方，竟然能孕育出一個你這樣奇特的女子？」他眼裡的莫明情緒和不解，漸漸轉化為滿眼的好奇和溫柔。突然，他話鋒一轉，眼裡的溫柔煙消雲散，「知道嗎？就憑你剛才的那些話，換成別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這就如剛才是做夢一般。誰說「善變」是女人的專長，眼前的這個男人把這兩個字表現得實在是淋漓盡致。難怪世人都說：伴君如伴虎。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依然是那冷冷的目光。是的，對於他——一個一國之君而言，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以為他會生氣，就算沒有要了我的小命，至少也不會給我好臉色看。但是，我錯了。

　　我被他的動作嚇到了，半天不知該做何反應。他是皇上，更是我的公公呀！而此時他的大手正在我的粉頰上游走。

　　「朕很羡慕瑁兒，朕後悔當初下了那道聖旨。」他聲音不大，像是在喃喃自語。但是，音量大小正好讓我聽得一清二楚。

　　這對於我無疑是個重磅炸彈，皇上是在對我表示心意，還是一時的……我該如何去回應一個君王的愛意？我愛的是瑁，這是不用質疑的。可是，這……我的天呀，上帝呀……

　　等我反應過來，李隆基早就走了。呼——也好，至少不用去想要怎麼回答他了。

　　一個是兒子，一個是父親；一個是當今的天子，一個是壽王，卻同時愛著一個女人，同時被她的風華吸引。換成是你，又該如何選擇？

　　那天從宮裡回來，我的心緒一直沒有離開過宮裡所發生的事。這一切對我來說太突然了，李隆基竟然……難道歷史根本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改變？難道上帝讓我穿越到一千年前，只不過是為了讓我替玉環留下這段膾炙人口的歷史嗎？

　　我不敢想像，事情如果真如歷史所記載的那樣發展下去的話，後果會怎麼樣。但是，要讓我嫁給那個爸爸級的皇帝，我死也不要。可是，我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這個世上，當真有身不由已這麼一回事。

　　「妍兒，想什麼呢？」李瑁蹲在我身旁，溫柔地看著我，「自從上次進宮之後，你好像總是發呆，有什麼心事嗎？」

　　我收回心緒，撫上李瑁俊美的臉：「瑁，你會離開我嗎？會丟下我一個人嗎？」

　　「不會，當然不會。」李瑁突然很激動地抱著我，「妍兒，這一生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你知道我有多愛你，你知道的。」

　　「傻瓜，我只是開玩笑的，我們不會分開的，放心好了。」我溫柔地笑笑，安撫著他的情緒，「你知道的，在這大唐，我一個親人都沒有，我又能到哪裡去呢？現在，你就是我最親的人，我是不會和你分開的。」

　　如此深情的一個男人，如此愛我的一個男人，我又怎麼忍心和他說，他父親後悔當初自己下的那道聖旨，他父親可能愛上了他的妻子，一個男人，怎麼能承受這麼沉重的打擊？

　　我也後悔了，後悔為什麼要進宮，為什麼要對那該死的老頭說那些本不該說的話，我想回去，回到21世紀，趁事情還沒有進一步發展，趁我還能抽身。但是，我真的能抽身嗎？對李瑁的愛，我已無法自拔。

　　第六章未知歌舞能多少

　　今天是武惠妃的生辰，自然是要大肆慶祝一番了。其實我很怕進宮，之前因為趙麗妃，現在因為皇上。

　　和李瑁坐著馬車，搖搖晃晃就到了宮門口，感覺今天好像特別快似的。李瑁挽著我走進大殿，那裡已經有很多的文武百官，三五成群地在那裡閒聊。大殿裡面姹紫嫣紅，百花爭豔。皇上的嬪妃們有說有笑，時不時傳出陣陣悅耳的笑聲。記得瑁曾說我的笑似魔似幻，我想這個詞用來形容這幫妃子們更合適。

　　「皇上駕到。」高力士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剛站著閒聊的官員和嬪妃們都站好，收起臉上調侃的表情，如同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李隆基挽著惠妃一起進殿，滿臉笑容，看來今天他的心情不錯。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可以和李瑁相媲美的少年，一身青衣，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有淡淡的笑容，有如春風。我的目光不知不覺被他吸引過去了，他是誰呢？以前都沒有見到過他。他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目光，轉過臉，扯扯嘴角，仍然是那淡淡的笑容。

　　一陣高呼之後，大家都坐下了。

　　我隨著李瑁坐下，而剛才那個貌美的少年，站立在皇上的身後。看來他的官職不小，應該是屬於皇上貼身的那種吧。

　　接下來，就是各地官員獻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看著眼前一個個獻上禮物，不是價值連城，就是天下無雙。惠妃雖然不是皇后，但卻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誰也不敢怠慢了呀！

　　我沒有什麼價值連城、天下無雙的寶貝可以送。我的禮物是一副十字繡，繡的是穿著婚紗的惠妃和穿著西服的皇上，兩個人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那種深情，可以把世間的一切都比下去，可以讓世間最美的花兒褪色。

　　那兩位坐在金鑾殿上、高高在上的主角，看得兩眼都直了。也許你們的刺繡很精緻也很考究，但是，遠遠比不上我這一千年之後的小玩意有意思吧！

　　「玉環，這是你繡的嗎？」惠妃雙眸閃著光芒，這可是她從未見過的刺繡方法，「真的很漂亮，尤其是這衣服，這是什麼服裝呀？」

　　「那是我們家鄉的婚紗和西服，是結婚時穿的禮服，這是從西方國家傳過來的。」

　　「西方國家？根據朕的瞭解，西方國家沒有這樣的禮服。」李隆基突然問道，眼裡更多的是挑釁，大概認為我是瞎說的吧。

　　「回皇上，玉環說的西方和皇上所說的西方不一樣，玉環說的西方是出了大唐，在大洋彼岸的國家。」

　　李隆基便沒有回話，又把眼光調回刺繡上：「那這叫什麼刺繡？」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