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瑤華 | 上頁 下頁 |
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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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嗎?」我邊驚喊邊想爬起,可她根本不給我機會的撲上來壓在我身上,雙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她此時的力氣大得嚇人,無論我如何反抗都無濟於事。 「去死!只要你死了,他就再也不會猶豫。」她在我身上狂叫,風吹動她的長髮微微飄起,混亂中仿佛無數折斷的琴弦在我身邊飛揚。 又是為胤禛?難道除了胤禛,她就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強烈的窒息感侵蝕著我的神經,耳朵裡嗡嗡地響,我又嘗到當初索額圖要殺我時的恐怖感覺,上次我有過放棄的念頭,想著死了也許能回現代,可這回不同。 等你,紙上的字跡又一次閃現在眼前,被我貼身收藏的那張紙此時竟似乎代替了我的心臟不住的跳動。 我不能死,我要回家見他和孩子。胤禛說過我可以回家了。我猛地睜大雙眼,瞪著臉孔扭曲的喜福,一隻手胡亂摸索,終於在袖中摸到那把為逃離太子宮而準備的匕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胤禛當初並沒收走它。我抽出匕首,一把刺入喜福體內。她掐我的手一松,雙眼大睜,不能置信的望著我。 如果我們兩個非要有一個人死才能成全另一個,那也一定是你。眼神交會的瞬間,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感覺她的手還掐在我脖子上不肯離開,我瘋了般的拔出插入她身體的匕首,又一次刺入。我不能死,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不要。 喜福的手無力的垂下,嘴角有紅色液體流出,混合著眼角的晶瑩一起落下,鮮豔到妖異的紅變成了溫暖人心的淡紅,她仰身向後摔去。 一張焦急的臉取代了喜福扭曲的臉,胤禛站在我面前死死的盯著我,他眼裡閃過的感情多到我負擔不了,狂怒、驚懼、痛惜…… 我的嗓子冒煙一樣的痛,痛得我的眼睛都開始模糊。模糊的眼卻仍舊看到他身後艱難爬行的喜福,她手裡高舉著那個燕子風箏。 胤禛順著我的目光望去。當他看到被喜福帶血的手染紅了半邊的風箏後,厭惡的皺眉,一把揮開阻擋在眼前的風箏,轉身抱我向院外走去。 「王……爺,您的……風箏。」喜福悲哀的望著他的背影,眼中的光越來越弱。 麻木不仁的感覺完全消失,我猛的意識到,自己殺人了。 「不……」我使勁的在他懷裡掙扎,沙啞的喊。 「別動,你必須馬上看大夫。」他抱緊我,語氣緊繃。 「可是她……」 「沒救了。」 喜福仍在頑強的高舉著風箏,但那舉風箏的手卻仿佛是風雨中飄搖的一根蘆葦,隨時會倒下。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紅得像一件嫁衣——用不詳與詛咒織成的最美嫁衣。 我掙扎得更加激烈,胤禛只得妥協得放下我,我跪在喜福身邊,淚眼模糊的看著她。 喜福微笑著把風箏遞給我,幸福的念著:「我就知道……王爺……是不會不要它的。」 「對,我會一直留著它,一直留著。」我低聲說,嗓子裂開似的痛,一直蔓延到心裡,侵蝕著我的骨髓,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 聽了我的話,她笑得更加甜美,又忽然止住笑,怔怔的望著我:「是格格……你怎麼在這裡?我們一起回……絳雪軒看海棠,好不好?」 「我們這就……回去……」 她忽然激動的抓住我的手:「格格,我對不起……我告訴你……別……」話聲戛然而止,喜福瞪大了眼,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我試探的摸摸她鼻下,那裡氣息全無,她死了。 我發瘋般搖晃著她狂叫:「啊!!!」手臂被人一把抓住,我看見胤禛對我說著什麼,可卻一句也聽不見,只是不停的用沙啞的聲音喊叫:「她死了,我殺人了,連她的孩子也殺了!可我只是想活下來,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是!」他粗暴的抱住我,聲音如炸雷般響起:「不是你殺的!和你沒關係!現在,你需要安靜!」他越說聲音越低,誘哄著:「我求你安靜,我們去看大夫,一切都會好的。」 我無力的靠在他懷裡,眼皮越來越重,大腦一片空白,渾身輕飄飄的。 §第三十四章 重逢 我醒來時,一切依舊,世界並未因我殺了人而停止旋轉。我沒有看見胤禛,一個陌生的侍女告訴我他回京了。心中不覺有幾分慶倖,他很識趣,知道我絕不想此時看見他。 離開,對我對他都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明知這次的事是意外,他恐怕也沒料到喜福會如此過激。但明明一切都可以避免,如果當初他把喜福調離,又怎麼會有今天的悲劇?面對喜福的死亡,他沒有任何悲傷,即使那個死去的女人懷著他的孩子,他投去的目光仍舊像在看一堆垃圾,讓人不寒而慄。 從那個叫于春的侍女口中得知今天的日期後,我大吃一驚,隨後又有些失魂落魄,也許我真的太疲勞了,也許我只是想逃避眼前的一切,所以竟然連續昏迷了三天。 我顫抖著把手舉到眼前,這雙養尊處優的手暴露在空氣裡,一如既往的白皙。 血,一滴也沒有留下。 是不是正代表著我沒有任何罪,因為我只是想活著再見到他。 殺人,無論什麼理由,我都殺了人,只有這點是不變的。我並不後悔,可心裡還是被些說不清的東西堵住了,無法疏通。我蜷縮在床上,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肩膀,慢慢地又一次閉上了疲憊的眼睛。 等恢復了力氣,我要馬上去見胤禩,這一生再也不想踏入這裡一步。 窗外竊竊的私語聲把我從半夢半醒中召回,我迷茫的抬頭四顧。 「你用心服侍……」依稀熟悉的清冷男聲傳入,讓我混亂的大腦一震,這聲音似在哪裡聽過,偏又一時想不起。我強撐著下地,想到窗邊看看是什麼人。 窗子開著條縫,侍女于春站在廊上,她對面一個穿墨色綢袍,腰掛玉珮的男人道:「這回帶的都是溫補藥品,對身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只管放心給小姐吃。我看就從今天開始,小姐的身體一定要好好補補才行。」 「是,爺。」於春恭敬的福身回答時,一張熟悉又透著陌生的臉映入我的眼簾,熟悉的是他臉上從初見時就透出的書卷氣,陌生的是那越來越冷厲的表情,幾乎把這張臉上我曾經熟悉的地方全部抹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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