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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汗一滴又一滴從他臉上滑落,撒到我身上,他卻渾然不覺,只是在我耳邊一遍遍低吟著他的愛意,像在歌唱,一會兒用滿文,一下又用漢文,反復說著愛我。

  我緊緊的攀住他,承受他強烈的愛,似乎連他多年來孤寂的人生也一併承受了。我感覺到即使在他最熱情的時候,心裡也總有一片陰影不能散去。自幼的無助、兄弟們如路人般的漠視、因母親身份卑下而產生的自卑,都如噩夢般纏繞他。在某些方面他很像幼年的胤祥,可他卻不願如胤祥般依靠別人,他要走自己的路,甚至還要成為別人的依靠……

  歡愛過後,我疲憊的靠在胤禩懷裡,體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我和他像是做了場心靈的交流,第一次我完完全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愛意,而且是那麼洶湧、排山倒海。

  我抬眼看向胤禩,他閉著雙眼,均勻的呼吸著,像是已經睡著了。

  「胤禩,我愛你。」我在他懷裡喃喃,雖然他現在聽不見,但我可以明天再告訴他一遍,甚至以後每天都告訴他一遍,告訴他我會一直陪著他,他不會再寂寞了。

  愛上他原來是件這麼簡單的事情,一直逃避的愛也是會開花結果的。

  「我也愛你。」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我一跳,再看向胤禩時,他正淺笑與我相望。

  我輕捶他胸膛,嬌嗔道:「好啊!你裝睡騙我。」

  「冤枉啊!我只是閉眼休息一會兒,可沒說自己睡著了。」他無辜的替自己申辯。

  說著說著,我們都笑了起來,笑過之後,似乎一切的一切都雨過天晴。

  過了半晌,我又問:「胤禩,你睡了嗎?」

  「睡了。」他答。

  我好氣又好笑的道:「又戲弄我。」接著轉為認真的問:「我問你,你為什麼喜歡我,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想了半天後,老實交代道:「我也不知道,總之我喜歡你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我皺著鼻子,不滿意的說:「你也真夠糊塗的。」然後又笑道:「不過咱倆這回扯平了,因為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你的,還有為什麼會喜歡你也不知道。從前我就聽說,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的理由是沒人能明白的。原還不信,現在卻是完全相信了。」

  「是嗎?那……」他沉吟了會兒道:「不,沒什麼。」

  「你想說什麼就說出來。我們既然是夫妻,彼此坦白是應該的。」我鼓勵著他,心裡對他要說的話也能猜出幾分,他終究還是在意胤禛的事吧!

  「不!」他摟著我堅定的道:「不需要!我只要知道你愛我就夠了。」

  「我當然愛你啊!傻瓜,除了你我還會愛誰?也只有你這樣的傻子才會喜歡我這個別人眼裡的妒婦。」我邊親吻他的下巴邊低語,心裡暖暖的,為著他完全的信任。

  「傻子配妒婦,真是天生絕配。」他回吻我笑道。

  我和他擁吻著,厚重的帷簾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絕了,在這方天地裡,只有他和我,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

  我急促的呼吸著,眼前卻閃過大婚時,胤禛於窗外的臉。他那悲傷的臉漸漸被罩上層紗,模糊朦朧。

  要忘了他,徹底忘了他。一個聲音在心底沉沉迴響,像是末世的絕唱。

  長時間吹冷風外加昨夜劇烈運動的結果終於在第二天顯現,我病了。頭疼、嗓子痛、渾身像是被車碾過似的不舒服。

  胤禩最早發現我不對勁,他急忙命人去請太醫,又因為上次我裝病時不願看大夫的事情他還印象深刻,所以特意推了一切事物在家陪我,對我連哄帶騙,嚴明看大夫、吃藥並不是可怕的事情。

  我躺在床上苦笑,上回裝病自然不能看大夫,否則老底就要被拆穿了。可這回卻是真病,怎麼可能不讓太醫看,不但要看,我還會非常聽話,太醫說吃藥,再苦也會捏著鼻子往嘴裡灌,這樣做無非是希望病情快快好轉,讓我少受點罪。

  胤禩見我如此,自然也放心了些,加上我一再的保證和太醫所謂微恙的說辭,他才於第二天稍晚的時候去處理積壓的公務了。

  「好好睡覺,我一會兒就回來了。」他喂我吃了藥,又替我蓋好被子後叮囑。

  「恩。」我聽話的點頭,這兩天雖然身體一直不舒服,但心情卻格外輕鬆,臉上總是不由自主的掛著抹笑,有時甚至會一個人躺在被窩裡傻笑,覺得能在古代找個這麼溫柔體貼的男人當丈夫的自己實在是太偉大了,自我崇拜呀!

  胤禩走後,我不一會便睡著了。因為身上不舒服,所以睡得很不踏實,總處於半夢半醒的朦朧中。忽聽細細的推門聲響起,然後是壓抑的腳步聲。

  胤禩這麼快就回來了嗎?我迷糊的想,想睜開眼看,但眼睛卻澀的厲害,連一絲縫隙也打不開。

  一隻涼涼的手摸上我的額頭,似還帶著屋外的寒氣,激得我一個哆嗦。那手像是受了驚嚇,馬上縮了回去。

  這絕不是胤禩的手,以那種冰涼程度來看,倒像是另一個人。我心裡突地一跳,腦中瞬間閃過那人的眼睛,一雙平時冷若冰霜,但又總於我不經意間展現可以焚燒一切熱情的眼睛。暮然,腦海中的那雙眼睛向我一瞪,我立刻清醒,什麼也顧不上的猛張開眼,入眼的卻是另一雙有幾分相似,又完全不同的眼眸。

  「表哥!!」我啞著嗓子低呼,換來他眉頭微蹙。

  「怎麼啞得這麼厲害,藥有按時吃嗎?」胤禟站在床前問著,向來淡漠的臉上顯出擔憂。

  我怔怔的望著他,感覺仿佛有幾個世紀般漫長的時間沒有見他了。自從我成婚,這還是第一次我們這麼近距離的單獨見面。他以前完全回避的態度,甚至讓我以為我們要從此形同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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