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三隻鴛鴦一對半 | 上頁 下頁
四〇


  我對他點點頭,心裡莫名的一緊。

  「雲大人約你今夜酉時在起月樓的舒雅閣見面。雲姑娘不去,他便一直等候。」

  雲大人?我愣了一下,想起來雲洲剛剛官封中郎將,的確已是雲大人了。

  他要見我?見有何用?他父親的反對如此明顯激烈,連皇上都不能讓他允口接納我。我心裡一片淒苦黯然,說不出話來。

  年輕人轉身告辭而去,我愣在那裡,江辰也愣在那裡,只是握著我的手,越發的緊了。

  上了轎子,江辰一直默然不語。從我認識他,從沒見過他有如此沉默寡言的時候,我心裡五味雜陳,說不清此刻的心情。雲洲他一向光明磊落,今夜約我,竟然也當著江辰的面,我感到史無前例的無助茫然,孤單無依,我去,還是不去,無一個人可商議。

  雲洲一向淡泊從容,舉止有度,今日肯為我如此出格,豁出一切拼力爭取。我不去,便對不起他的這番心意,也對不起自己。我去了,便對不起江辰,對不起師父和戚夫人。

  理與情,孰輕孰重?舍與得,誰是誰非?心裡拉鋸一般的掙扎,我快要崩潰,腦中一團亂麻,理不清,割不斷,放不下,解不開。

  一路上,江辰沒有說一句話,我有一種直覺,他,必定猜出了雲洲想要求的是誰。否則,他為何一直緊握我的手,為何一改玩笑戲謔的態度,如此靜默,如此緊張。

  他親口說過喜歡我,師父和戚夫人也間接說過他喜歡我,我都不大相信,而今日,此刻,我竟然感覺到了,竟然有點信了。所以,我愈加的矛盾。

  回到歸雲山莊,戚夫人讓人辦了好大一桌酒席。席間,戚沖將軍,少容少華都興致勃勃,戚夫人也仿佛根本沒留意過今日之事,更沒有將雲洲之約放在眼裡,儼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江辰,心事重重,寡言少語,我,強顏歡笑,如坐針氈。

  飯後,我回了房間,愣愣的坐在那裡瞪著沙漏,我去?還是,不去?

  我在屋子裡整整糾結了一個下午,日暮時分,突然,門口傳來戚夫人的聲音:「小末,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我連忙拉開門,門外站在戚夫人,還有梅蘭竹菊四位丫鬟。

  我有點奇怪,自我那日將賣身契給她們之後,戚夫人便將她們調到了她的房裡,說是給她們留意婆家然後再嫁出去。今日為何又送到我的房裡?

  戚夫人含笑進來,坐下之後,讓梅兒姑娘把門關上,然後道:「你們把外衫脫了,將右臂抬起來。」

  四位姑娘開始寬衣解帶,我驚訝不已,這是做什麼?

  春夏之際,外衫只是薄薄的一層,她們脫下外衫之後,便露出內裡的肚兜來,或桃紅或翠綠,起伏旖旎,香豔無比。而肩頭胳膊則露出白晃晃的一片如雪肌膚,嫩的能掐出水一般!

  我雖然是個女子,也有點不知道望那裡看才好,眼皮直跳,我低頭垂目,心裡納悶,不知道戚夫人到底要唱那一出兒。

  「小末,你看她們的右臂下側。」

  我只好抬眼去看,四個姑娘的右臂下側,雪白的肌膚上竟然都有一顆紅色的守宮砂。更奇特的是,蘭兒的肩上刺了一朵蘭花,小竹的肩上刺了一片竹葉,小菊的肩上也刺了一朵雛菊。唯獨梅兒姑娘,肩頭什麼都沒有!

  戚夫人揮手道:「你們出去吧。」

  四位姑娘穿上外衫魚貫而出,梅兒順手帶上了門。

  戚夫人笑著看向我:「這四個丫鬟打小就被我從戲班子買來,精心調,教,也的確是存了心思,想將來放在辰兒房中,江家子嗣單薄,我也想早些能抱上孫子。大戶人家多是如此,許多男兒十幾歲便當了爹爹。不過,辰兒自打去了逍遙門,眼中卻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這幾個丫頭放在府中幾年,至今仍是處子之身,你方才也親眼見了的。」

  我訕訕的點點頭,不知道戚夫人到底想說什麼,是說江辰為了我,一直守身如玉麼?我的臉不由自主開始熱。

  戚夫人歎口氣道:「小末,我是過來人,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情愛之事,我一眼便能看的通透。辰兒的性子,大半隨我。所以我更能體會你們之間是個什麼境況。」

  我的心猛的一跳,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她都看出了什麼?

  「多少兒媳見了婆婆都是討好不及,拼了命將最好的一面淋漓盡致的表現,你卻故意示拙,我自是明白你心裡想些什麼。知兒莫若母,我並不是護短,只是心疼辰兒,他一片癡心,卻不得法子,被你折磨的欲仙、欲死。」

  戚夫人,你老人家用詞能委婉些麼?我羞赧的幾乎抬不起頭來。

  「這幾日,我思來想去,覺得你對辰兒可能有誤會,定是以為他風流不可靠才不肯托以真心。所以,我特意將這四個丫頭叫來,讓你親眼瞧一瞧。」

  我汗顏不已:「夫人,他向來都是嘻嘻哈哈,半真半假,我一向摸不透他的心事,他也從沒對我明說過。和他有婚約,也是因為一個誤會。」

  「傻孩子,他以前和你只是師兄妹,你心裡對他又沒那個意思,他若是一本正經的去表白心意,只怕你比兔子跑的還快,他更沒機會和你鎮日纏在一起了。如今有了名分,你再看,他必定和當日不同。」

  我略想了想,的確如此。自從師父將我和他定親的事公佈之後,他對我的態度的確明朗的天人可鑒,一些話,一些動作都,都讓人臉熱。

  「我性子愚笨,覺得配不上他。」

  戚夫人撲哧一笑:「休要妄自菲薄,情愛之事,可不是誰聰明誰便佔便宜。誰先動心,誰更癡心,誰便落了下風。不過,這情事之中若是斤斤計較誰佔便宜誰吃虧,那就還是用情不夠。」

  我默然不語,心有戚戚。

  戚夫人頓了頓又道:「其實,你既然知道色即是空,也應該知道不該以貌取人。他雖然外表風流,其實卻很嚴謹,輕易不動真心,若是動了心,便極是認真。」

  真的麼?

  戚夫人站起身走到門邊,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笑道:「對了,雲師兄不是約你去起月樓麼,晚上讓辰兒陪著你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我無語,目送著戚夫人,愧疚漸生。

  晚飯間,江辰依舊是面容沉靜,話語極少,看著我的時候,目光格外的深沉,我似是做了虧心事一般竟然不敢坦然迎視。

  眼看時辰已過,我心裡越發的痛苦掙扎,不知所措。

  突然小荷包急慌慌的從院子裡跑過來,火燒眉毛一般:「小姐,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

  「剛才我去茅房,看見姑爺和少容表妹坐在秋千上聊天。」

  「哦,這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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