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三隻鴛鴦一對半 | 上頁 下頁 |
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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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心情不好,想找個人說說話,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我雖然沒做對不起他的事,但不知怎麼,對他也暗暗生了一絲愧疚。 小荷包急的跺腳:「我聽見她說,表哥說話不算話,明明說長大了娶我,結果不聲不響就領了個嫂子回來,哼。」 我驚呆了,難怪少華說她打江辰的主意,原來竟是這個意思?我心裡剛剛被戚夫人挑起的一些感動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我一心想找師父那樣的良人,讓我安定安心,江辰卻總是這樣一驚一乍的讓我無法看清。我剛剛感動他的守身如玉,轉眼卻又糊塗了,他到底是在為誰守身如玉?莫非是為了少容? 「小姐,你趕緊去啊!」 我恍惚了片刻清醒過來,澀澀的問道:「我去做什麼?」棒打鴛鴦? 「哎呦,小姐,你可沉得住氣啊!這,這筷子都伸到你碗裡了,眼看肉都被人夾走了,你還吃什麼呢?」 我重重的歎了口氣:「不如,我親自把肉送到她碗裡好了。」 小荷包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氣的直翻白眼。 我思忖了片刻,苦笑道:「他們在哪?」 小荷包氣呼呼的瞪我一眼,悶頭在前面帶路。 晚風清爽,夜色深沉,小荷包風風火火一副捉,奸的架勢,我默默跟在後面,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一直感覺江辰是個風流性子,雖然相處四年未曾見他和別人有過一絲半縷的不清不白,但我總覺得這是因為逍遙門只我和小荷包兩個女子,所以他才英雄無用武之地。剛才親眼見到他房中四個女子都是處子之身,我覺得自己誤會了他,頗為內疚,不料這內疚還未在心窩裡暖熱,又親耳聽見他正與表妹花前月下重提當年風流往事! 他這性子,實在讓人揪心。我實在琢磨不透,招架不住。 小花園的秋千上果然有人,但卻不是一對,只有一個。我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停住了腳步。 秋千,微微蕩起,幽幽回落,像是溫柔的水波,一起一伏。婆娑的樹影中,那人如畫中之人,朦朧迷離,鏡花水月一般。 他從秋千上緩緩站起身:「小末,你來了。」 小荷包在我背後使勁推我一把,低聲道:「小姐,頭一次可得拿出點威風來,不然以後更收拾不住。」說完,掉頭就走了。 我思忖了一路,終於說出一句自以為很得體的話:「江辰,剛才,小荷包,聽見少容和你聊天,她只是路過,無意中聽見的。」 江辰怔了一下:「然後呢?」 「然後,她就告訴我了少容得原話。我本不該多說什麼,但是師父一直教育我們,做人要講信用。既然,既然你與少容早有約定,我,我願意成全。」 江辰默不作聲,緩緩走到我的面前,負手而立。 風似乎靜了下來,花香嫋嫋暗自襲來。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欲走。我今日心情很亂,經歷這幾番折磨,有點心力交瘁,萬念俱灰。 「是你成全我,還是我成全你?」 我猛然一怔,不由自主停住了步子。 「那年她五歲,跟舅舅來京,爬樹摔斷了門牙,哭天搶地誰也勸不住。我哄她道,長大了沒人娶她,我會娶她,她這才不哭。你說,這可算是約定?」 這,委實算不得。 「她一心想讓我娘將一衣不舍在福州開個店鋪,將來做她的嫁妝,我娘怕給舅舅惹來口舌執意不肯,她便纏著我想讓我答應。我不答應,她便翻舊賬說我欠她人情。」 原來她打他的主意,指的是這個意思? 「小末,人心都是肉長,我一向嘻嘻哈哈,你只道我,心是石頭,不會痛的麼?」 「我從去了逍遙門,見了你,便上了心,當時年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後來,我漸漸明瞭自己的心意,卻怕驚了你。一片真心隱在戲謔玩笑裡,半真半假,半明半暗。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作不懂,我不去管。你裝糊塗,我便陪你裝糊塗就是。」 「歲月荏苒,我終是等到今天。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麼?母親都看得出來,何況是我?你不說,我便不提。」 我似是被定住了,移不動一寸腳步,說不出一句話,甚至不敢回頭看他一眼。他似是自言自語,每一句都輕聲輕氣如在夢境。那些話輕柔悠遠的如同天際浮雲,花間私語。然而落在我的心裡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怒濤磅礴。 他輕輕走過來,站在我的身後,緩緩道:「他今夜約你前往起月樓。我,親自,送你去,如何?」 去?不去?我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13、真哥哥?假哥哥? 江辰歎了口氣,幽幽道:「小末,你的性情我很瞭解。此刻,你縱然心生雙翼,離心似箭,卻也礙于情理道德覺得自己不該去見他。其實,你不必覺得對我內疚。原本,你我的這樁婚約,並非你心甘情願,只是機緣巧合陰差陽錯而已。所以,我不希望這一紙婚約將你束縛的不再是以前的小末,我更不希望你只是因為婚約的束縛才對我心生愧疚。」 「你做人與師父一樣,規矩周正,萬事理為大,他人為先,自己的感受卻置之一邊,顧的上便顧,顧不上便割捨。」 他這是第一回如此認真的與我說話,我從沒仔細的想過自己,也從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原來是這般模樣。 「你若是自私一些,大膽一些,精明一些,你與雲洲便不會有這麼多的波折誤會。可是,你若是自私、大膽、精明,你便不是你,也就不會讓我和雲洲動心。」 「你常常讓我想起樹上的小松鼠,山間的溪流,溪中的小荷,荷葉上的露珠。有時候嬌憨愚鈍的讓人牙癢,有時候又讓人覺得通透的自歎弗如。縱然我再惹了你,你也從不記仇,轉眼就對我笑,毫無心機。逍遙門,沒一個人不喜歡你,可惜,你眼裡卻只有一個人。」 我默然聆聽著江辰的話語,嗓子哽的很疼,依舊說不出一個字。 「我送你去見他一面,是真心誠意,並非虛偽違心。我雖然自負驕傲,卻也自恃是個心胸開闊的男兒,若是連這個都容不下,又如何配得上你?」 他的喃喃低語,如小樓一夜聽風雨,沉香亭北倚闌幹。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是在刻板上認真細緻的篆刻,再提筆沾磨以蠅頭小楷細細的臨摹,深刻清晰。 我心裡湧動著一份沉甸甸的感喟,再也無法沉默下去,低聲道:「江辰,你不要再說了。」 「小末,時辰已經過了,去吧。」他牽起我的手,溫暖乾爽的手掌,沒了下午的潮熱。 轎子停在起月樓的時候,江辰將我扶出轎子,柔聲道:「我在下面等你。」 我長吸一口氣,緩緩踏上臺階。 起月樓前大紅色燈籠高高掛起一排,明輝如皓月。我站在廊下情不自禁回頭看了一眼。 江辰靜靜負手而立,正凝眸看我。 橘色光影中,他姿容淡定,儀態從容,一如小樓觀明月,春山看雲起,可是我莫名就是知道,他的心裡並非如此,他背在身後的雙手,定是緊握成拳。 我轉過身去,已有店家小二熱情的迎上來:「姑娘裡面請,幾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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