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身驕傲之一城風絮 | 上頁 下頁
五七


  應榮眸底陡然一片陰冷,想起前二年前喬嫣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拿掉了他的孩子,不然,此刻他的孩子也該會叫爹了。

  「對了榮兒,那毗月國的琳瑩公主是怎麼回事?我聽宮人在說這位公主很屬意你,天天出入安王府?」離根緊視著兒子,眉頭輕皺。說起這琳瑩公主,宮裡的人無不對她禮讓三分,這並非因她是公主之故,而是這位琳瑩公主與佟皇后的關係。琳瑩是佟皇后之姐毗月國王妃張秀麗的女兒,佟皇后待她猶如親生女兒般寵愛,甚至猶過之而無不及,而這琳瑩公主每次來應朝卻從不在宮中過夜,而是安置在相府內,或許這是因為張秀麗與琴安友好之故吧。因此,這許些年來,她並未見過這琳瑩公主一面。

  「娘,這些都是宮人們無事生非,琳瑩公主與嫣兒情如姐妹,與我也熟識,或許是來府的次數多了,宮裡才流言四起。」應榮目光坦蕩,溫潤似玉的臉上毫無可疑之處。

  「那就好。」離根起身將方才整理好的衣物放置另一個櫃內,想了想,側身望著兒子俊俏的面容,道:「榮兒,在這事上娘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娘卻希望你能和嫣兒二心互屬,恩愛白頭。」

  應榮向來善於隱藏自己的思緒,此刻卻是一愣,滿目皆異,娘的意思是要他這輩子就只有喬嫣一個女人嗎?

  「怎麼了?」見兒子如此神情,離根失笑。

  「娘,」應榮沉吟半晌,「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

  實屬平常?離根深深望著手中衣物半晌,才朝應榮淡淡一笑:「回去吧,好好照顧嫣兒。」

  立秋剛過一月。

  「主子,今天的月亮真圓啊。」燕子將團圓餅擺在案上,嘻嘻笑道。

  「確實。」舉頭望明月,今夜月白皎皎,銀輝直瀉千里,和著夜風徐徐,月下奇花朵綻,讓人直想乘風傲游于月光底下瀟遙人生啊,不過,離根指著案上的團圓餅道:「這團圓餅你也做得太早了吧。」離中秋可早著。

  「怎麼會早呢?皇上指不定哪天才過來,奴婢得天天備著,好讓皇上知道娘娘的心意。」燕子說完,又回小廚房忙去了,留下離根搖頭直笑,又感動。

  「聞到這香味,朕的肚子就餓了,榮嬪這麼早就吃上團圓餅了?」一道溫和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皇上?」離根轉身愣望著突至的皇帝,見皇帝一身襦衫,修長的身子直立於院中,正笑望著她。離根眨眨眼,是她記錯了嗎?三天前皇上才翻了她的牌子。

  「這餅小巧而精緻,手藝不錯。」皇帝拿起團圓餅,嘴角帶著淡淡淺笑,視線卻像是透過月餅在看著什麼。似在很久以前,在奴洗宮的那小池邊上,他將一個宮女的月餅嚇掉進了湖內,那女人現在好嗎?

  「是啊,這是燕子特地做的,皇上若餓了就先吃幾個填填腹吧,妾身這就讓禦膳房去做些皇上喜歡吃的夜點來。」離根回過神來。

  「不用,朕今夜就吃這個餅,味兒不錯。」

  「是,妾身去給您泡壺茶。」

  離根剛倒上茶,聽得皇帝道:「榮嬪啊,咱們的榮兒豔福不淺啊。」

  「什麼?」

  皇帝抿了口茶,微垂的眼簾直視著盤中疊起的團圓餅,笑道:「那琳瑩公主今晨對朕說要嫁給四皇子為妃。」

  「什麼?」

  「前二年,這孩子也曾對朕提起過此事,但遭到應榮的拒絕。況且,毗月國的王妃也不同意,為此還把琳瑩公主強帶回了國,但這回王妃卻是暗許,朕也不好再次回了琳瑩公主的意。」

  「怎麼會這樣,榮兒怎麼說?」驚鄂過後,離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榮兒對琳瑩平淡得很,朕問他緣由,他竟說這生只愛喬嫣一人。」

  「榮兒真這麼說?」離根又是一翻詫然,想起幾個月前兒子對自己說的那句話『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心下不禁奇怪。

  「嗯,就算如此,朕還是得賜婚與他,這悠關二國的關係。」皇帝歎了口氣:「朕倒覺得委屈了琳瑩這丫頭,嫣兒雖未為榮兒生下一男半女,畢竟是堂堂相爺之女,安王妃。琳瑩過去也只能是個側妃,幸好嫣兒和琳瑩二人親如姐妹,對於名份並不計較。」

  離根沉默,半晌卻見皇帝深望著自己,不禁問道:「怎麼了,皇上?」

  「歲月不留情,稍不注意,你的眼角都生出斑斑細紋了。」似已很久,他沒有這般仔細的看過她,皇帝望著離根,目光裡是深深的動容。

  離根輕愣,這才溫柔的笑道:「皇上,咱們都在慢慢變老,人生不應如此嗎?」

  「確實。」

  「皇上,妾身問您個冒昧的問題,您對這一生滿意嗎?」離根落坐于皇帝的身側,笑望著他。

  沒想到榮嬪會問這樣的一個問題,皇帝想了想:「憾事總有一些,只要在老來的日子中回憶起人生的一切,甜蜜多過辛酸,這一生也就值了。朕很慶倖,朕的一生不至於糟糕到讓人懊惱的地步,你呢?」

  「我啊?」離根笑眯眯開口,「妾身以後再告訴您。」望著皇帝愉悅的笑容,離根亦笑,她的一生是她自己選擇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上,過得很幸福。

  第三十八章 忘懷

  吉隆四十年,天災不斷,洪水肆虐,溫疫橫行,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還未入冬,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雪突如而來,莊稼顆粒無收,凍死餓死百姓數以萬計。一時暴亂四起,人心恍恍。當今太子應承,安王應榮主動請纓平叛,安頓受災百姓,皇帝准奏。

  二個月後。

  「主子又在擔心四皇子了嗎?」燕子捧過一盤剛上貢的水果放在離根面前,燭光下,見主子縫製衣裳的手時不時的停頓,目光時不時的望著案幾上的燭火出神,不禁問道。

  離根點點頭,神情隱憂:「這些日子我這心總跳個不停,不得安寧。」

  「主子多想了,四皇子身邊有朝廷重將隨侍,又有皇上身邊的二千御林軍守衛,不會出事的。」

  離根笑道:「這是榮兒第一次離開我身邊,這心裡總七上八下的。」

  「誰讓您是四皇子的母親呢。」燕子眯眼嘻笑,半晌,咦了一聲:「主子,您頭上有根白髮了,奴婢給您撥掉吧。」

  「是嗎?」離根一怔,忙至梳妝桌前對著鏡子細看,果然,在鬢角一處,二絲白髮整齊的貼在耳上,不禁歎了口氣道:「不用了,就讓它存在吧。」

  「主子,這樣多難看啊。」

  燕子此話惹得離根一陳輕笑:「再過十年二十年,到時我頭髮全白了,你難道要撥光它不成?那樣豈不更難看?」

  「主子?」燕子跺了跺腳,主僕二人俱失笑。就在二人說說笑笑時,一太監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跪稟道:「榮嬪娘娘,不好了,安王在回京的路上遇刺,身受重傷,太醫們都已趕往安王府。聽說,聽說性命堪憂啊。」

  歡笑聲嘎然而止。

  「你說什麼?」離根僵愣在當場,面色頓時毫無血色。

  見主子此狀,燕子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好端端的安王殿下怎麼會遇刺呢?」

  「奴才也不清楚,只是聽說那刺客本是沖著太子殿下去的,安王是為了保護太子,以身擋箭才受了傷……」太監還未說完,就見離根猛然站起,微顫的道:「快去安王府。」

  安王府內。

  天濛濛亮,破曉未到,忙了一夜的太醫此刻依然未有絲毫鬆懈,守在安王寢室門外時不時的交頭接耳。奴才們忙著往寢宮端熱水,奴婢們則忙著煎藥。

  皇帝眉峰緊擰,滿目擔憂,卻依然穩坐在上位,聽著太醫的稟報。直到四周圍的奴才齊朝門口喊道:「奴才們見過榮嬪娘娘。」皇帝才微抬目,卻見到滿臉慌張,蒼白如紙的離根腳步淩亂的朝他踉蹌而來,淡淡道:「你怎麼來了?穿得這麼少小心又得了風寒。」

  離根顧不上行禮,也顧不得四周圍是否是有人,一把糾住了皇帝的手,聲音裡盡是恐懼:「皇,皇上,榮兒他怎麼樣了?」

  掌中的纖手冰冷得似在寒潭中浸泡過般,皇帝心底浮起絲心疼,對著在旁服侍著的張能道:「去拿個暖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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