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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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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頭。我貼牆站著,看著他。這個人……這個人……如此陌生。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抬起手。我本能地向後縮了一下,但是身後就是牆壁。 他把我的散亂頭髮撥到肩膀後面,輕聲說:「你想笑話我嗎?」 他的語氣雖然輕,可是卻有種讓人戰慄的冰冷。「是你自己在笑話自己吧。」我說,「我的想法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嗎?」 他輕聲笑,俊美的面容,那一抹血痕,襯著他這個飄忽的笑容,看起來充滿詭異的矛盾感。「是的,你說得對,沒有意義。」他說,「這一切,都沒什麼意義。」 「你,給我過來!」那個男人把人趕光了,朝著於長秋喊。 於長秋沒有說話,只是唔了一聲,朝他走了過去。那個人臉上露出一點得意和猙獰的笑意,因為於長秋的屈服,因為他占了上風…… 然後我只覺得眼前一花,根本沒有看清楚於長秋的動作。我只看到他走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前。他背對著我,一手抓住那人的肩膀,一手在身前,我看不清楚。 那個男人的眼睛一瞬間睜大了,臉上流露出驚愕的神情。是的,那一刹那只有驚愕。他來不及再有別的想法和反應,眼睛裡的光就暗了下去,身體軟軟地滑到地上,生命力從這具身體裡消失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根本反應不過來。於長秋怎麼會殺了他?他們不是有著糾纏至深的利害關係嗎? 于長秋退後一步。那個男人的身體失去了支撐,軟倒了下來,重重地僕在地上,再也不動了。血噴湧出來,應該是致命傷,一擊斃命。 雖然我知道這男人也是個該死的角色,可是於長秋……他的狠辣果決更叫我心驚。他收起手裡的激光刀,擦著手上的血走近我。 「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不回答。他自問自答:「他是南星雲的前太子,李重殿下。我以為你認識他。」 前太子?居然是他?是的,這很正常,那個李重從來就沒對王位死心過。李漢臣是他的兄弟,同時也是他的生死對頭。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可以說都是因為李漢臣。 「他自從敗在秋公爵手下,就變得這麼瘋瘋癲癲的了。我和他合作不久,就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好在,現在改正過來了。」 我低聲說:「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晚嗎?」他說,「或許你說得對,有時候我覺得我也變得和他一樣瘋狂了。」 他扶起我。我的身體還是不怎麼聽使喚,剛才又被那個人瘋狂踢打了一頓,簡直像個破掉的布娃娃一樣,四肢軟垂著,被他拖著向前走。走廊裡靜靜的。船上的人呢?剛才那些人都到哪兒去了?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是沒忘觀察這艘飛船。這裡的格局,用的材料……這些都不是聯邦的常見構造,也不是南星雲的,應該……是與南星雲毗鄰的高嶺共和國吧,是他們在後面支持Z.D和太子李重? 於長秋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你猜出什麼來了?」 我閉上嘴不說話。 「這就叫樹倒猢猻散……」於長秋停了一下,說,「我還沒倒,他們先跑了。」 是的,我也看到了。走廊上的提示器,正報出一艘艘彈射離去的小飛船數。 他按開壁上的一扇門,把我抱進去放在椅子上。自己在屋裡翻找。 「你找什麼?」他如果要殺我,完全不必費力再找什麼兇器。 「傷藥。」 2 他抬手,拋給我一樣東西。我有點遲鈍地側過臉避了一下,東西落在我面前的地上。 「給你,你剛才注射的那藥效果應該快過了,不想死的話,就給自己噴上。」 他拿起手裡剩的一支,撩起頭髮,噴了些在自己受傷的額頭上。 我伸手去拿,可是手卻無法抓攏。右手還好,可是左手有一根手指怎麼也動不了。 我眯起眼看手指,那裡……好像,斷了。紅的血已經凝固了,皮翻肉裂,指骨斷了,白森森的,連斷茬也隱約可見。剛才並不覺得痛,可是看清楚後,就覺得有一絲絲的、剜心徹骨的疼痛,慢慢地翻騰起來。 他走了過來,沒有說話,先看了一下我的手指,低聲罵了兩句,然後說:「你忍著點。」 他抓起我的手,強硬地調整了一下斷折的手指位置,替我固定了一下,拿起噴劑噴了好幾下,然後包了起來。我疼得一頭都是冷汗,可是全身都疼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手指疼得特別厲害了。 他的手緩緩向上移,緩緩地握緊了我的脖子,「我真想殺了你!」 我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但是沒有笑出來。我喘不過氣來,喉嚨痛得難受。 他鬆開手。我從椅子上慢慢滑坐到地下,靠著牆咳嗽了兩聲,「現在你知道了,我什麼用處也沒有,白白浪費了你的時間精力。呵,還有,葬送了你那麼多的人和飛船。」 他的臉色鐵青,我從來沒有看到他如此失態過。他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不論到底是誰令他吃了這樣一個虧,我都由衷地覺得高興。 他看我一眼,「你很高興?」 我說:「你要是現在死在我面前,我會更高興。」 「我死,你也跑不了。」 「我不跑。」我笑著看著他,「我就站在你身後看著,看你怎麼死的。我要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手上有多少人命?我父親,我的好朋友。雲芷她一直喜歡你,可是你讓人殺她的時候,一點都不猶豫。你早就該死了,我會睜大眼,好好地看著。」 他的聲音很冷,「那麼我也不算吃虧,有南星雲的皇后……也許應該說前任皇后替我陪葬,足夠了。既然我們雙方都有這樣的意願,那就看看誰先死吧。那個皇帝,你的丈夫,他不也作出了拋棄你的決定嗎?對他來說,當然是江山為重,你不過是個隨時可以犧牲的角色。」 我不再和他說話。可能身體受的傷比我想像的嚴重,剛才太緊張沒有感覺,現在只覺得全身難受,胸口發悶,腰背酸軟,身體越蜷越緊。我覺得,身體裡有一部分,沉重如鉛塊,正向下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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