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相思未向薄情染 | 上頁 下頁
一四五


  「你當然想殺我,而且不是一天兩天了。」尉遲駿笑容淺淡,毫無懼色。

  「霜兒,為師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你現在殺了他,從前種種,既往不咎。」柳慕楓炯炯目光穿透重重屏障,直達她的心底。

  雲清霜心中的天平終於傾斜,她從尉遲駿身後走出,眸光清亮如水,「師父,徒兒做不到。」倘若她能夠割捨這一段情,也不必受這許多折磨了。

  「很好。」柳慕楓眯一眯眼,氣勢淩人道,「那麼,你倆一起上吧。」

  用他教的劍法來對付他,這是何等殘忍的事!雲清霜不住搖頭,淒苦道:「師父,徒兒不能。」

  「為師和他,你只能選擇其一。」柳慕楓逼她做決定。雲清霜痛苦不堪,為何總要她做出如此殘酷的抉擇?

  「清霜,你不必為難,就讓我和柳莊主比一場吧。」尉遲駿暢快一笑,豪氣干雲。

  雲清霜惘然輕歎,「你決計不是師父的對手。」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我總不能叫你難做。」尉遲駿伸手替她攏好鬢髮,溫煦笑意能暖人心頭。

  柳慕楓輕蔑的神色毫無掩飾,「就憑你,還沒有資格向我挑戰。」

  「那麼,我呢?」一個身影從高處躍下,穩穩站立,笑容透出一絲不屑。

  尉遲駿大喜道:「師父。」

  李笑淡聲「嗯」了一句。

  「原來是你。」柳慕楓挑高半邊眉毛,笑容稀薄。

  「我們又見面了。」李笑撇撇嘴道,眼中一絲笑意也無。

  柳慕楓冷哼,「你倒是陰魂不散。」

  李笑傲然道:「你我都是為錦繡草而來,不得到誓不甘休,不如趁此時機先比上一場吧。」

  「你儘管劃下場子。」柳慕楓不甘示弱道。

  雲清霜心中微震,悄悄移近身子,小聲問道:「你師父要錦繡草做什麼用處?」

  尉遲駿聳聳肩,「我也不知。」

  再凝視場中,柳慕楓已執劍在手,而李笑手中空空如也。

  尉遲駿解下腰際的暖玉簫,沿一條弧線拋去,「師父,接著。」

  雲清霜怨怪道:「你怎麼幫別人對付我的師父……」她啞然住了口,尉遲駿已然接口道:「清霜,那是我的師父。」

  雲清霜神色有幾分訥訥。尉遲駿澀澀道:「清霜,不要為此傷了你我的情分。」

  他們能在一起太不容易,雲清霜又豈能不明白。她垂眸道:「我不會。」

  尉遲駿眸光澄淨,半晌,執起她的手,「這場比試在所難免,非你我能夠阻攔。」

  雲清霜點頭,「我知道。」

  尉遲駿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留意著別讓任何一人受傷就是了。」

  雲清霜將目光投向場中,也明白,當世兩大高手相爭,又豈是旁人能插得了手的?

  李笑輕輕一吹,有純陽罡氣從暖玉簫中吹出,熱風撲面,威力驚人。

  而柳慕楓所使的純鈞寶劍亦是件神兵利器,削鐵如泥,迎風立斷。

  同樣的兵器在他二人手中使出,威力增強何止一倍。

  李笑手一揚,暖玉簫輕點柳慕楓身上風府穴。柳慕楓自不會被他點中,然而那純陽罡氣熱浪滾滾,饒是柳慕楓功力深厚,也覺得一股熱氣襲來,四肢似被燒著,慌忙閃避。

  柳慕楓在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從側面落下,反手一劍,似柳絮無聲,看似毫不起眼的劍招,卻叫李笑急忙回身抵擋。簫劍相接,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兩人忙不迭地查看各自的兵刃,幸好都沒有損壞。

  「劍不錯。」李笑道。

  「你的簫也是件寶物。」柳慕楓道。

  話音未落,再度出手。

  青光疾閃,柳慕楓挾劍斜刺而來。李笑吞胸吸腹,巧妙地卸勁化開,隨後一聲長笑,腳尖一點,玉簫疾揮,氣勢如虹。柳慕楓身法快如閃電,從四面八方疾攻。這二人的武功,一個精湛,一個絕妙,功力相當,鬥了百餘招,仍未分出勝負,心中都暗暗著急。

  雲清霜和尉遲駿同樣焦急萬分,無論傷了哪一個,勢必會在對方心中留下陰影。

  柳慕楓一劍劈空,第二劍緊接而上。李笑飄身一閃,卸力反擊。柳慕楓劍氣如飛,往他喉間刺去。李笑以柔克剛,手中玉簫一揮一帶,抱元守一,防守嚴密至極。

  李笑忽地一聲長嘯,將玉簫送到柳慕楓胸前。柳慕楓退避不及,索性鋼牙一咬,迎頭而上,寶劍挑起萬道光芒。李笑亦不退讓,玉簫淩空點下。

  雲清霜暗道不好,師父情急之下,竟使出了萬劍歸宗,這是落雲劍法中最精妙也是最兇殘的一招,而尉遲駿亦心急如焚,師父的八方驚雷輕易不用,一出手必定銳不可當。

  後果極可能是兩敗俱傷。

  兩人對視一眼,心意相通,飛身撲入場中。尉遲駿擋住李笑的攻勢,而雲清霜撲到柳慕楓身前,閉上眼。

  嘭的一聲,柳慕楓來不及收手,匆忙間手臂一轉,力道之剛猛,生生將一棵蒼松劈成兩截。

  而李笑這一頭,玉簫點地,轟隆一下,雪地上裂開一條深深的裂縫。

  在雪山上比武本就是大忌,幸而未引起雪崩,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柳慕楓面容帶上一份蒼涼,若不是雲清霜和尉遲駿捨身相救,他和李笑此刻已經同歸於盡。「罷了,罷了。」他長長地歎出口氣,翩翩然從繩索翻身而下,轉眼間就走遠了。

  雲清霜怔怔地出神,許久才「哇」地哭出聲,「師父。」

  尉遲駿把她攬入懷裡,好言寬慰道:「柳莊主已原諒你了。」

  「真的嗎?」雲清霜仰起頭,可憐兮兮道,面上掛著兩行清淚,我見猶憐。

  「自然是真的。」尉遲駿輕輕刮一刮她秀氣挺拔的鼻樑,笑了。

  李笑「咳咳」兩聲,不自然地在旁提醒自己的存在。

  尉遲駿嘴角凝了一絲笑意,走至李笑跟前,將雲清霜母親和薛雨蟬的恩怨原原本本地說與他聽,乞求道:「請師父成全雲姑娘對母親的一片孝心。」

  李笑躊躇,「駿兒,你可知為師要錦繡草何用?」

  尉遲駿搖首。

  「錦繡草正合你丁師伯所用。」李笑歎道。

  尉遲駿恍然大悟。當年丁師伯便是因為容貌被毀而離開落楓坡,師父得以娶了小師妹,也就是現在的師母。他對師伯始終心存一份愧疚,一直想以這樣的方式來補償他。

  「錦繡草需十幾年光陰才能長成,而大雪山上僅此一株,十分珍稀。」李笑瞥一眼雲清霜,道,「這同樣一也是你師伯的救命良藥。」

  「師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從剛才柳慕楓下去的崖壁邊徐徐走出一人,一張刀疤縱橫的臉,有些猙獰可怖,正是丁逸。

  前輩高人總是神出鬼沒,雲清霜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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