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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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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但他說得一本正經,倒令我收起了不屑之情:「真要改名?」 他點了點頭:「還是改了好。」 我想了想,忽然問道:「皇帝的名字,史官是否會因此避諱?」 他愣了下,大約沒想到我會把問題繞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去,不由笑道:「是有這麼一說。」 我點頭,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我想好了,就讓陽兒改名『莊』!」 「莊?!」他又驚又奇,但轉瞬已然明瞭,難以自抑的笑了起來,「果然是個淘氣的,你與他鬥氣究竟要鬥到什麼時候?真像是個小孩子……」 眼波流轉,我橫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不是喜歡改名字嗎?不是喜歡孤雲野鶴,鄉野垂釣,不問世事嗎?自然也不會稀罕名垂竹帛!我這不也是成全了他的心願麼?這回索性讓他把姓兒也一併改了吧!」 劉秀眼神溫柔的望著我:「你是否還想借此逼他出來?」 我長長歎了口氣:「也只是奢念罷了,我想……他大概是再也不會離開富春山了。」 劉秀也黯然的點了點頭,我倆心意相通,不免一起唏噓感慨。我依偎進他的懷裡,誠心祈願:「但願,今後平安順心,再無煩憂之事!」 「但願……」 *** 建武十九年六月廿六,建武帝詔曰:「《春秋》之義,立子以貴。東海王陽,皇后之子,宜承大統。皇太子彊,崇執謙退,願備藩國,父子之情,重久違之。其以彊為東海王,立陽為皇太子,改名莊。」 劉彊帶著自己的妻女搬入了北宮,與其母郭聖通所住的殿閣相隔不遠。劉彊恪守孝道,每五日入宮向我問安,風雨無阻。 「那母子二人可還算安穩?」 「東海王與中山王太后來往並無不妥!」 殿外在下著傾盆大雨,那一聲接一聲的滾地雷,讓我的心也跟著一塊炸響。久久的,我望著那昏暗深厚的雲層,歎了口氣:「未雨綢繆,有些事還是謹慎些好。大哥何時能來京城?」 陰興的臉色陰鬱得一如外頭的惡劣天氣:「詔書已經下了,自然不敢輕忽懈怠,不日內即可抵達雒陽。」 「怎麼?還在怪我多事?」 「臣不敢。」 「你們是我手足兄弟,如果連你們都不幫我,那我們母子又能怎麼辦呢?這麼多年,大哥在家也該歇夠了,這一次順便把陰就也一併帶到京城來吧。」我見他面上淡淡的,眉宇間竟是有種隱憂,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起來,「不過是讓大哥做個執金吾,統轄京城警備,讓你做個衛尉,負責皇宮警備,這算得上什麼要緊官職,竟把你倆嚇成這樣?我的用意也不過就是想讓你們保護好皇太子,不想讓一些居心叵測之人有機可乘。朝廷上的事,你們自然不必插手……」 「皇太子的事,我們做舅舅的,自當竭盡全力!」 陰興對待朝廷政務,以及人際關係等方方面面的態度,竟是比昔日郭況更加小心謹慎,從不落人把柄口舌,以至於劉秀也時常稱讚於他。 *** 陰識先到京城赴任,沒多久陰就帶著家眷一併來了雒陽,我在西宮側殿接見了柳姬以及一群陰家的侄女。這些侄女有好些我才是頭一次見,年齡都在十歲以下,身量雖小,卻一個個都已盡顯美人胚子。柳姬與我寒暄時,指著其中一個靦腆的小女孩兒說:「皇后可瞧著這孩子有幾分眼熟?」 那女孩兒含羞低垂著頭坐在角落,柳姬將她拖了出來,推到我面前,托著她的下巴使她的臉蛋一覽無遺的呈現在我眼前。 瓜子臉,雙眼皮,劍眉英氣勃勃,鼻樑高挺,雙靨緋紅,唇形飽滿,棱角分明。說實話,她並不是眾多女孩子裡頭長得最出色的,但她的長相卻令我心中怦然一動。 「這是……誰……」 「是二弟媵妾琥珀生的女兒,閨名素荷,今年九歲……」 「素荷?」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是記得有這麼個孩子,沒想到長這麼大了!」 我伸出手將她再拉近些,素荷有些害羞,卻也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烏溜溜的不時偷偷用餘光打量我。 「你瞧瞧這孩子的眉眼,長得別提多好了,你看看她的嘴,那模樣,那神情……我一見著她呀,就覺著她和……」 我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接口:「是啊,真不愧是我們陰家的女子!」 柳姬清了清嗓子,笑容裡添了幾分曖昧:「皇后娘娘的幾位大王也生得甚好,眉清目秀的,特別是皇太子……」 我不著痕跡的插了句:「大哥身體可還好?前日我見他嗓子有些啞,今天可好些了?若是吃藥不見好,我讓太醫令丞去府裡瞧瞧!」 柳姬興致勃勃的勁頭被我硬生生的打斷,臉上一陣泛紅,急忙窘迫的搖頭:「不……不要緊,有勞皇后娘娘掛心,夫君他……已經無大礙了。」 「畢竟上了些歲數,比不得年少時了,平時也該多注意休養,當然,這還得靠嫂子時時提醒……你們一家子人才搬來京城,車馬勞頓的,家裡一定有許多事情等著嫂子主持內務,我也就不耽擱你了。我們家的女孩兒,即使不沾國戚這層親,走出去也必然是人見人誇,斷沒有輸給別人的。」 柳姬欲言又止,最後只能訕訕的領著侄女們拜別。我讓小黃門送她們出去,等她們出了殿門,紗南才從隔間後走出來。 「其實夫人說的話在理,皇后娘娘為什麼不考慮親上加親呢?」 我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微笑,須臾,她被我怪異的目光盯得別開眼,很不舒服似的聳了聳肩。 「親親之義……有利有弊。」我不願多做解釋,於是將話題扯開,「方才聽柳姬提及,進宮時在宮門口見著湖陽公主的油畫軿車了,怎麼過了這麼久,也沒見她上我這來敘敘話?」 「奴婢讓人去打聽一下,怕是去了陛下那裡。」 「最近風聞湖陽公主的家丞,在京城裡仗勢欺人,鬧得怨聲載道,有官吏夫人進宮將話帶到我這裡。你也是知道的,她是皇帝親姐,陛下對待家人素來重情,他姐妹兄弟如今只剩下一姊一妹,更加憐惜百倍。去年妹婿又沒了,他對李家以及甯平公主的賞賜你不是沒看見,湖陽公主早年喪夫,寡居至今,她即使驕縱,皇帝也不會忍心太過責難于她——皇帝家的事,說小是家事,說大了也是國事,於國體我是皇后,于家禮卻還是湖陽公主的弟妹,不便多插手其中,他們姐弟的事,還是由得他們姐弟去解決得好。」 紗南點頭道:「也是,娘娘若是對湖陽公主有所約束,她必然心懷怨懟。」 主僕二人正對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嘮著嗑,忽有小黃門引著中常侍代卬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代卬侍奉皇帝多年,隨著年歲的增長,機靈之餘更添了穩重,像現在這樣慌張的表情倒是不常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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