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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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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閃過一道羞憤之色,右手高高舉起,卻顫抖著沒有落下。 但他的這個動作仍是傷害到了我的感情,我氣急敗壞,口不擇言:「你有種打!我知道你現在當皇帝了,誰都不能再逆了你的龍鱗!你想殺誰就殺誰!你想打誰就打誰……你是天子,普天下的女子都是你的,你想要誰也……」 「陰麗華!」他壓低聲怒吼,雖然憤怒,卻仍是很節制的壓住了火氣,「你還要怎麼踐踏我的心才夠?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是……你為什麼非得這般袒護他?」 「我為的是一個『義』字!」 「他待我何來義?」 「他待我有!」我梗著脖子,死不認錯,「待你——也有!」 強烈的宮縮已經讓我的神志徹底陷入狂亂,我喘著粗氣,從髮髻上拔下一支金釵:「人可以無情,但不能無義!如果你非要降罪於人,那麼……始作俑者是我,所有過錯由我一人承擔!」 金釵對準自己的手背狠狠紮下,卻被劉秀一掌拍開。 宮縮加劇,下身有股滾燙的熱流湧出,我痛得難以自抑。 「啊——」撐不下去了,我發出一聲嘶聲裂肺般的尖叫,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麗華——」 我痛得打滾,一掌掀翻了書案,劉秀用力抱住我,怒吼:「來人——」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他的氣急敗壞,全無半分鎮定與儒雅。 疼痛使我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委屈與怨恨一併迸發出來,我用指甲死死掐住他的胳膊,顫聲:「你不是我,你永遠不明白我心裡有多恨……我恨這該死的封建社會,我恨這……該死的一夫多妾制度,我恨……」 「麗華……麗華……」 「我恨——」一口氣喘不上來,我憋得滿臉通紅。 腳步聲紛至遝來,侍女僕婦慌亂的湧進殿。 劉秀看我的眼神刹那間變成絕望,他面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我掐著他的胳膊不鬆手,疼痛傳遍我的四肢百骸,我狂吼狂叫:「我恨這該死的……」 他猝然低頭,封住了我的嘴,我悶哼一聲,牙齒磕破了他的唇,腥甜的血液流進我的嘴裡。 他的唇冰冷,不住哆嗦著,言語無序:「別恨……」 「陛下!貴人要生了,請陛下回避……」 「別恨……」他抱緊我,久久不肯鬆手,眼神迷惘,失了焦距,「你要怎樣都好……只是……別……恨……」 別……恨…… 聲音越來越遙遠,我的意識渙散,最後只剩下一片撕心裂肺的痛覺。 秀兒,你不明白! 兩千年的思想差距,猶如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你要我怎樣……怎樣才能愛你?怎樣才能無拘無束的愛著你? 我其實……只是想愛你! 單純的……愛著你…… §玄武卷 第五章 天時懟兮威靈怒 義王 建武五年冬末,阿陵侯任光卒,其子任隗繼承侯爵。 也正是任光故世的這一天,我在南宮掖庭西宮側殿嚎叫了一個多時辰,終於精疲力竭的產下一個女嬰。 據說女兒落地前,建武帝跪在西宮側殿外,面向舂陵,深深叩拜,足足長跪了一個時辰,直至嬰兒響亮的哭聲傳遍整座西宮。 孩子生下來當天我便昏死過去,整整昏迷了兩天三夜,滴水不進。據說建武帝坐在床頭,親持湯勺,低聲耳語,一遍又一遍的將湯藥強灌進我的嘴裡。 三天后我終於醒來了,可腦子仍是不太好使,像是缺少了什麼,有種生不如死的強烈失落感。女兒的誕生並沒有帶給我多大的驚喜和快樂,相反,孩子的陣陣啼哭聲會莫名的惹來心頭的煩躁。 女兒的五官長得更偏似于父親,尤其是她睜開迷蒙的眼睛,眼珠子直愣愣的看著你的時候,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常常使我鼻酸落淚。 劉秀將彈劾馮異的那份奏章送到了關中,交到了馮異手中。馮異是何反應我還不清楚,因為剛生完尚處月子期間,劉能卿即便把消息已送交到陰興手中,我也沒法接管打理這些事情。 建武六年正月十六,在女兒滿月之時,劉秀將「舂陵鄉」改名為「章陵縣」,允諾世世免除田賦稅收以及各類徭役。 新年初始,捷報紛至,大司馬吳漢攻陷朐縣,斬殺了海西王董憲以及東平王龐蔭。長江、淮河、山東一帶,終於盡數被收復。 龐蔭死了,卻讓我更加領悟到一件事。劉秀當日對龐蔭背信之舉異常憤怒,曾言:「予他百里之地,朕尚有追討重歸的一日;托六尺之孤,若是當真把我的子女託付給那老賊,到如今朕如何挽回?信錯人,乃朕之過,此過,險鑄大錯!」 信錯人,乃朕之過,此過,險鑄大錯! 現下想來,也許在他心裡這句話並不僅僅是對龐蔭而言。他的怒,他的恨,並不是單單沖著一個龐蔭發的! 吳漢等人班師返回雒陽後,劉秀設宴款待,置酒賞賜。 我的心情越來越沉重,睡眠不夠,吃得又少,以我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根本沒法再親自撫養孩子。郭皇后無女,來西宮看過幾次孩子後,提出要將孩子領到長秋宮代為撫育。 那一日,劉秀退朝後照例來西宮探望,見他伸手欲抱孩子,我突然神經質的大叫起來:「不許你碰她!想要帶走她,除非我死——」 我發瘋般推開他,從床上抱起孩子,緊緊的摟在懷裡。滿室的侍女黃門嚇得面如土色,惶惶不知所措,代卬機靈的打著圓場:「貴人說笑了,陛下只是想抱抱小公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我厲聲尖叫,繈褓中的嬰兒受到驚嚇,哇哇啼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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