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孝恭仁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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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跪了一排的太監,相互摑著掌,啪啪啪地有聲,個個手下都不敢留情,直打得嘴角青腫,有些還留下了血絲。 胤禛看著仍似不解恨的樣子,狠狠地喊著:「打,給我狠狠地打,你們這群奴才,欺軟怕硬的東西,今天我不打死你們……」 「住口!」玄燁看到這幅場景,一聲斷喝,脖子上的青筋也崩起,「混賬東西!人倒不大,倒是學得這樣張牙跋扈,誰教你的!」 一聽玄燁的聲音如驚地一聲暴雷地響起,所有的人一下子都怔怔地停住了手,胤禩一個腿軟,啪得跪倒在地:「皇阿瑪吉祥!」 這一句話驚得所有的人都立刻黑壓壓地下跪,高呼「皇上萬歲!」 玄燁火氣不減,直愣愣地盯著胤禛,喝道:「你額娘,你皇額娘都是嫺靜文雅的性子,個個都是慈悲的人,連朕做了那麼多年的皇帝都沒像你這樣暴虐過,把人打死?你到底學了誰的性子?一點都不像朕,像你額娘!朕都懷疑你是不是朕的親生兒子!」康熙這輩子最重的就是仁德寬厚,偏生見到自己這個兒子今天如此的「喪心病狂」漲紅了眼要打人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胤禛原就是鱉滿了委屈,看見玄燁過來第一個反映就是想撲進皇阿瑪的懷裡和胤禩一樣哭訴,突然愣生生地被皇阿瑪一罵,又扯上了剛過世不久的孝懿仁皇后,自己從小就是在孝懿仁皇后的撫養下長大,她的和藹可親,她的音容笑貌,無一不在他腦海中時時浮現。額娘甯德雖然與自己始終是淡淡的,但自己最在意的卻是能得到自己親身母親的一點讚賞,一點誇獎。可現在自己最敬愛的皇阿瑪竟然說自己不是親生兒子!不像額娘,不像皇額娘!最敬愛的皇阿瑪不問因果,不問自己為什麼要打這些奴才,對自己滿身的傷痕視而不見,就劈頭蓋臉地一頓狂喝。身來的倔強從心底又蓬勃而出,他揚起腦袋,緊咬著嘴唇,使勁憋住淚珠不讓它留下來,強忍著哽噎道:「兒子沒錯。」 聲音不大,卻足夠玄燁聽到。 「反了!」他一揮手,把一碗擱在案幾上早已冷掉的茶從胤禛臉邊掃過,嘴角依然噙著那抹如刀的犀利冷笑,「你這樣還叫沒錯!你……」 梁九功瞧見玄燁的臉色已知不好,生怕鬧出什麼事來,近幾年在德妃娘娘處更是得了不少好處,連忙上前勸道:「皇上,皇上,您歇歇氣,四阿哥到底年輕,行事莽撞些,德妃娘娘最是端莊和順的一個人了,回去讓德妃娘娘管教管教,四阿哥年紀大了自然就會懂事了。到底也還是孝懿仁皇后養大的孩子,皇上不看德妃娘娘的面子,也要顧全著孝懿仁皇后。」 玄燁呼了一口氣,指著胤禛恨恨道:「今天看著你額娘和你皇額娘的面子,回去,給朕好好反省反省!」說完氣呼呼地就離開了,臨走以前對著胤禩道:「過來,以後不許別跟著他!省的被帶壞!」 看著玄燁的大堆人馬浩浩蕩蕩地離開,胤禛的眼淚再也憋不住留了下來,康熙的話像刀子一般狠狠地刺進他心裡,即便是冰天雪地裡也不曾想現在這般冷過:「皇額娘,皇額娘,胤禛好想你啊,皇阿瑪不要我了,額娘也不要我了。」 碩大的御花園裡,小胤禛一個人孤單地立在那裡哭得是那樣傷心,放佛一頭受傷的野獸,默默地躲在暗處一個人舔舐自己的傷口。 永和宮。 寧德端坐在主位上,下面密密麻麻地站著一圈的嬤嬤們,嘰嘰喳喳地向著寧德回報著什麼。琉璃掀了簾子進來,輕輕走到寧德身邊伏下身對寧德說了些什麼。 寧德點了點頭,回過頭對下面地嬤嬤說:「今天就先到這吧,皇上的萬壽節快到了,你們下去吩咐各宮仔細點,跪安吧。」 望著那些嬤嬤們離開甯德才對琉璃說:「你把那孩子領進來吧。」 不一會琉璃就拉著胤禛扭扭捏捏地走了進來,說實在的,胤禛有些怕這位額娘,雖說是自己的親身母親,但是從小在佟妃的照顧下長大,到底與自己的母親不親,佟妃是個和藹的人,感情外露,對自己寵愛有加,而寧德不同,似乎從來沒有見過自己母親大聲說笑過,一直都是淡淡地神情,被寧德的眼睛一盯彷佛一下就能看到他的心裡,不由地陣陣心虛。 寧德冷眼瞧著自己這個第一個親身兒子,哭的跟小花臉似的,剛才聽得琉璃的回報知道在玄燁面前得了沒趣,被狠狠地訓了一頓,自從佟妃逝世,胤禛回到自己身邊,兩人之間就似乎有了一條看不見的隔膜,在自己面前永遠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撅著這個腦袋,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寧德站起來,走到胤禛面前把手邊的手絹遞過去:「把眼淚擦乾。」 胤禛抽泣著傻傻地望著自己的額娘不動,琉璃看了一眼寧德,幫胤禛接過帕子,蹲下來,細細地為胤禛擦乾眼淚,一邊擦一邊柔聲說道:「你是小男子漢,是頂天立地的小阿哥,不可以哭的啊,來,聽你額娘的話,幫眼淚擦乾啊。」說完又在身後輕輕推了胤禛一步,胤禛跌跌撞撞地朝寧德靠近了幾步,但仍是不敢過分靠近自己的這位額娘。 寧德看了一眼胤禛,心裡有許許多多的話就想一下子地沖出來,但是剛到喉嚨口就全一口咽下了。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只得自己往前走了幾步,注視著胤禛的眼睛:「告訴額娘,是怎麼回事?」 胤禛低著頭,低低地啜泣,琉璃見了忙道:「主子,這事真不能怪四阿哥……」 「讓他自己說!」寧德打斷她。 胤禛抬起頭就對上寧德閃亮的眸子,裡面似乎有幾許暗暗鼓勵的目光,他猶豫片刻,終於斷斷續續地講來:「我,我看見……八弟一個人在玩耍,後來……後來五弟,七弟來了,罵八弟是野小孩,還欺負他,我看不過去就出手幫忙,誰知道那些奴才們,看著來勸架,其實拉住了我和八弟……我的伴當兒更過分,見著自己主子被人打,居然跑去喊來三哥,額娘您不知道,三哥一直看我就不順眼,每天仗著自己是我們的哥哥呆著空就要教訓我們,今天還不隨了他的願。呸,那幫奴才們每天只記掛著自己別擔責任,出了事就會推賴,我要這樣的奴才什麼用!」 寧德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他能見義勇為,幫著胤禩仗義出手,卻有幾分俠義;不畏成見所蔽,不欺八阿哥的出身,心量也是極廣;對那些奴才們的習性卻又分析的頭頭在理,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可是偏偏遇事急躁,就這樣光天化日之下在御花園打起人來,那怪以康熙的性子會看不下去。 甯德心裡暗暗思量著,三阿哥胤祉是榮妃的兒子,自己與榮妃雖然比不上和佟姐姐那樣親厚,可到底也算在這深宮中互相扶持的,三阿哥也是自己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絕不是哨叨的人(哨叨:來源於滿語Sodom,原意為「馬步行不穩」,轉義為「輕佻、不穩重」),到底比他們大幾歲,老成些,後來定是制止了他們的爭鬥,這一點那些奴才們懂得去找他來也是不錯的,胤祉說了他們幾句也是有的,不過偏偏攤上胤禛這孩子有些左性,愛疑心,一來二鬧的,打架就這樣窩囊地打輸了,就把氣撒在了奴才身上。 知道對這樣的孩子急是急不來的,像著康熙一樣一番責駡他定是怨恨地更深。於是彎下腰,柔聲道:「你皇阿瑪說你不像他親生的孩子?」 胤禛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的顏色,卻仍是倔強的不肯低頭,鼻子裡哼哼了一下,眼底寒光熠熠。 寧德摸了摸胤禛的頭,前髡原來應該剃得光亮,現在摸來微微有了些青茬,甚是刺手,孩子到是已經長大了,她的心底飄過一陣蒼涼,自己也是老了,雖然臉上保養的好,還不見細紋,可是此時的心境與初入宮廷的那份純真到底不同了。 寧德望著他,放佛看見了多年前的自己,為救一個風塵女子夜跳瘦西湖,對著好色蠻橫的李慕皇據理力爭,憑著一己的喜好,也不管當時微服的康熙的身份便與他秉燭夜談一宿,相互鬥嘴,相互取笑,輕看天下,何等的年少輕狂…… 當年那個敢言敢怒,敢說敢笑的小姑娘竟是一去不復返了。 「傻孩子,你哪裡不像你皇阿瑪,額娘看你不僅像極了你皇阿瑪,也像你額娘我,想不想聽額娘給你講一個故事啊?」寧德把自己飄渺的思緒硬生生地扯回來,拉起胤禛的手,柔聲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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