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孝恭仁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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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看著寧德牽著胤禛的手坐到榻上,母子兩一左一右地靠在一起,默默得聽寧德略帶溫情的聲音緩緩講起那個十四年前的故事:康熙十四年,意氣風發的玄燁和豆蔻年華的寧德相遇了,相遇在揚州河畔,也是那樣的招搖,那樣的不顧一切,聯手整治李慕皇,智裁案件,清淨庵裡的談笑風生,沿河船上的解語傾心…… 琉璃當年和翡翠一起也是在禦舟之上見證著兩人的感情的萌芽,昇華到相知相許的,如今聽來竟恍如隔世。她的眼底瞧瞧漫起一層水霧,看著寧德與胤禛娘倆促膝長談,知道暫時沒有自己的事了,悄悄地退了出去。 聽完寧德的敘述,胤禛揚起小腦袋,奶聲奶氣地說:「額娘,以後我也要找一個像額娘那樣的人成親。」 寧德撲哧一笑,這個傻孩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原來還是滿心的戾氣,一副遺世獨立的感覺,原想化解他的憤恨受傷之情怎麼冒出個這樣的傻話,到底還是孩子啊,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卻聽胤禛又聲道:「額娘,那皇阿瑪為什麼還要那樣說我呢?他是忘記自己年輕的時候了麼?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說得寧德心裡一顫,但她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你皇阿瑪也是關心你,他也有他的不對,只看到你的莽撞,不問因果,可是你想想若是你皇阿瑪不在乎你,他會發那麼大的火麼?前朝額娘不知道,不過打你皇爺爺入宮以來可沒有人在這御花園裡這樣行兇打人的,要是旁人你現在還能哭著鼻子和額娘訴苦麼?」 一襲溫言說得胤禛低下了頭,連玄燁的咆哮也不懼怕的胤禛此刻低低地對著寧德說:「額娘,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胤禛當著寧德炯炯的目光,要把錯事說出口來,不免心虛,雖然寧德不責不罵,卻比罵了責了還難當。一件事說出口之後,下次再遇上同樣的事,一回想便心虛起來不敢再犯了。 寧德看著胤禛的神情,知道教育效果已經達到,便不再說他,反而是胤禛抬起閃亮亮地眸子問道:「額娘,那您教教我吧。」 甯德慈愛地看著胤禛,走下暖榻來到書桌前,只見她提筆毫不思索,寫下幾個字,轉首遞給胤禛:「好好記住這四個字吧。」 說完就微笑著離開,走的時候還順手帶上了房門,她知道自己的這個自己的這個孩子還需要好長時間來消化這四個字。 胤禛接過額娘遞來的素紙見上面只有端端正正的四個漢字: 戒急用忍 琉璃伺候寧德用過了晚膳,見胤禛還在書房裡沒有出來,不禁有些擔心,惴惴地問了寧德:「主子,四阿哥還在書房,似乎連晚膳都沒用過,要不要奴婢去瞧瞧。」 寧德卻是一副了然的樣子,嘴角含笑:「不必了,不過你這個做嬤嬤的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吧,順便喊他出來吃飯,餓壞了身子也是不好的。」 琉璃雖聽寧德這樣說,但終究是不放心胤禛,趁著寧德吃完了飯,還悄悄跑去書房看了一眼。只見胤禛席地而坐,面前堆著甯德平時閱讀的佛經,正一本本的細看,表情肅穆。寧德留的「戒急用忍」四個大字已被他高高地掛起,正對著主位,抬頭立可見。 康熙二十九年六月,噶爾丹追喀爾喀侵入邊境。玄燁命命內大臣蘇爾達赴科爾沁徵蒙古師備禦。命康親王傑書、恪慎郡王岳希師駐歸化城,以張英為禮部尚書,以董元卿為京口將軍,裕親王福全為撫遠大將軍,皇子胤禔副之,出古北口。恭親王常甯為安遠大將軍,簡親王喇布、信郡王鄂紮副之,出喜峰口。內大臣佟國綱、索額圖、明珠、彭春等俱參軍事,阿密達、阿拉尼、阿南達俱會軍前。 玄燁忽然動了心思要去親征漠北,消息一出後宮裡便是一片的喧騰。溫貴妃知道自己在玄燁面前不討好,仍是要勸,卻是被玄燁一句「後宮不得干政」給堵了回來;宜妃去哭過,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玄燁開始還有著耐心好言哄著她,到了最後卻是冷了臉,不再理會她。宜妃最是會察言觀色的人,怎麼不知曉,忙換了語調不敢再提。榮妃倒是穩重,搬出太后來勸皇上,卻也沒有什麼大用,反倒是太后被皇上說服,不再反對,只是叫人好生看著,又細細叮囑皇上莫要強出頭,一直到皇上答應了只在軍中坐鎮,不去前線才怏怏回了慈甯宮。 夜,永和宮。 玄燁進來的時候,寧德剛哄了胤禵睡下。見著玄燁進來,寧德便要跪下,玄燁豎起食指放在嘴巴,做了一個輕聲的動作,轉身進了寧德的內寢。 「孩子睡著了吧?」玄燁倚在榻上輕聲問道。一旁燈檯上的紅燭跳動著柔和的光芒。 寧德心中一暖,這樣的體貼溫存直如平常夫妻喃語一般,最是普通不過卻在寧德枯井般的心底蕩開一片漣漪。她含笑道:「剛睡著了。」甯德把手遞到玄燁手中,連同把自己的心也放在那他的手掌上,「今晚皇上怎麼回過來?」 玄燁輕輕抱住寧德,卻不敢太用力,怕驚到她又要讓她給逃脫了,只是伏在她身邊笑道:「朕想你了。」 寧德的手頂在玄燁的身上,好叫他和自己之間多出一條縫隙,輕笑道:「謊話。」她到底掙脫了他,只是手仍是牢牢被玄燁牽住:「怕是到我這裡來躲清淨來的吧。」寧德笑盈盈地望著玄燁,眼底有著了然的波光。 玄燁手臂一緊,又將她箍在懷裡,這一次卻是怎麼也不讓她掙脫掉了,他把臉埋在寧德的頰下,感慨道:「還是你懂我。」過了半響,玄燁揚起頭略帶好奇地問道,「這一次你怎麼不來勸朕?朕倒是等著你來勸呢。」 寧德伏在他的懷裡幽幽歎道:「勸皇上?臣妾沒有這樣的本事。皇上不是守成之君,其其格說得不錯,皇上是草原上的雄鷹,除鼇拜,平三藩,破臺灣,哪一樣不危險?哪一樣沒有風險?臣妾跟著皇上那麼久了,臣妾看到出皇上想和太祖爺一樣做一個征服危險的開創之主,所以臣妾不勸,勸了也沒用。皇上的主意自打定下,臣妾就沒見著萬歲爺有改過。」 她忽然有些心軟,望著玄燁正當盛世卻已經爬上眉梢的皺紋,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撫平他隆起的眉頭,「皇上,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她望著他深邃的眼睛,藏起萬般柔情,沉靜地道。 玄燁一時不能自己,吻住寧德的紅唇,在她的唇齒間許諾道:「朕一定平安回來。」 誤會,隔閡,相疑,不解忽然一瞬間冰釋,如積攢了千年的寒冰似乎也抵不過人世間最純美的感情,片刻變化為一潭春水,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而原來誤會也從來是不需要用語言來解釋的,言語在這裡只是顯得單薄無力。 後宮裡的兒女情長到底留不住玄燁,他親率兵馬出征西北。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由蒙滿貴族主導的戰爭,幾乎所有的旗籍大員、皇族親貴——裕親王福全,恭親王常甯,國舅佟國綱、佟國維,姻親索額圖、明珠,內大臣阿密達,董鄂妃的親弟弟費揚古等全都在徵召之列,沁達爾汗親王班第親自領軍,駐紮在布爾哈蘇圖,隨時待命。聖上親征自然不是兒戲,整個大清朝最精銳的部隊幾乎都投身了這場戰爭,噶爾丹沒有想到一向對漠北採取懷柔政策的康熙此次竟然會動真格的,一時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就在前方戰事進入白熱化的階段時玄燁忽然得了急病滯留在塞北行宮,不能指揮作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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