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孝恭仁皇后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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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燁見她先是哭得梨花帶雨,如今淚中帶笑,越發的楚楚可憐,一時不能自已。門外太監上了燈,在恍恍惚惚的燭影下,寧德的臉龐上映照出柔和聖潔的光亮,玄燁有些情迷意亂,他伸出手扯開寧德身上的旗裝。在男女之事上,他早就已是個中老手,不待甯德推拒,已經將她的身子輕輕地抱起,放到床上,牙齒咬著寧德的耳朵輕輕說道:「朕今晚就讓你知道朕是不是個冷心冷面的漢子。」說著已經解開了自己的衣襟。 門外梁九功伏在窗下靜聽著動靜,見著裡面傳來此起彼伏的喘息聲,他了然地一笑,對著一邊捧著裝滿綠頭牌盆子的敬事房太監道:「回去吧,看來皇上今晚要歇在德妃娘娘這裡了。」 自從秀女入宮之後,玄燁便多寵倖新人,寧德卻仍是如常淡然處之,日日清晨去慈甯宮請安。隨著太皇太后的身子的衰敗下去,寧德呆在慈甯宮的時間便也越來越長了,便是回宮後也只是禪坐誦經,閒時逗弄小女,遠離是非。 千里之外的雅克薩城,林興珠率藤牌兵迎擊羅刹人于江中,收復了大片被占的失地。捷報傳到了後宮之中,玄燁大喜,佟妃在後宮之中得了消息,不失時機的上奏皇上萬琉哈氏有孕之事,一時倒成全了阿靈寶的福兆,玄燁即可下旨賜了萬琉哈氏一個「定」字的封號,雖然沒有大肆的晉封,這個定貴人卻是那麼多沒有封號的貴人裡頭的獨一無二,一時更是風光無限,如珍珠寶貝似的供著。新入宮的那些秀女小主們也更加看清了後宮之中的形勢,跟著佟妃方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於是承乾宮倒是比往日更要熱鬧幾分。 可惜了溫貴妃原先想借著懷孕之事還能壓一壓佟妃的氣勢,誰知先是綠頭牌被撤下,終日不得見聖顏,如今更是門庭冷落,這個貴妃之名落得比一般的妃子還不如,原先還可以憑著自己的家世在後宮之中稍顯得勢,如今上有佟妃,下有平貴人這樣的一擠兌,越發的不討好了去,住在承禧殿中鬱鬱寡歡。 永和宮 自從太皇太后病篤之後,太皇太后自己養著的那幾盆蘭花便沒有人打理了,她有不放心交給宮女們去弄,總嫌她們心粗,不仔細,見著寧德喜歡,有時候也也叫她擺弄過這些花草,於是索性送給了寧德搬到永和宮裡來養了。 寧德如今正拿著小銀剪立在後院裡修剪這幾盆蓮瓣蘭花。俗話說蘭花"三分栽,七分養",所以她的動作很小心,蘭草的斷根、爛根、已腐爛的老蘆頭和死爛腳殼都必須剪去,不然就會影響蘭花的生長。 「哢嚓」一聲,一管的黃葉被她剪了下來,落在自己的腳邊。小時候自己家裡也有這樣一盆的蘭花,當然沒有眼前的這盆名貴,但也不好養。阿瑪是老實厚道之人,不像別的旗人領了俸祿便是整天遊手好閒的遛鳥,鬥蛐蛐,他唯一的愛好便是在自家的後院裡養上好幾盆的花花草草,閒時就坐在自家的庭院裡修修花木,喝喝粗茶。自己那時貪玩,總是趁著阿瑪不在家的日子裡偷偷領著弟弟去摘後院裡的小花戴著玩。有一次被阿瑪抓到看著他張開五指如扇子般大的巴掌要拍下來,她嚇得哇哇大哭,阿瑪的手卻只是重重的揚起,輕輕的落下,終究捨不得打她和弟弟。然後額娘便會帶著米飯香從廚灶間裡匆匆出來,催促著他們父子三人快進去吃飯。 「姐姐。」福凝在身後喚她。 寧德聽見她的聲音回過頭,放下剪子。見到福凝有些微紅的雙眼,柔聲問道:「怎麼了?」 她遲疑了一下,喏喏道:「姐姐知道了?阿靈寶……」她苦笑了一下,調整了語氣,「不,如今該稱定貴人了。」 寧德望著她問道:「你後悔了麼?要是安心留在承乾宮裡說不定你也會有這樣的際遇。」 福凝一下子有些慌神,飛快地搖了搖頭:「不,姐姐你說什麼呢?從承乾宮裡搬出來我是一點也沒有後悔,只是怪我自己命不好,承寵那麼多年都沒有身孕。」她忍不住哭出聲來,「姐姐,你說我會不會就是生不出孩子來呢?」 甯德一時不知該怎麼勸她,沒想到阿靈寶懷孕一時對她的影響有那麼大。寧德躊躇了一會兒,攬過福凝如孩子般柔聲哄了她一會兒,才掂量著慢慢對她說道:「明天佟妃要宴請後宮諸人,你若心裡不舒服我便幫你推辭別去了吧。」 誰知福凝竟是十分的硬氣,她揚了揚脖子,擦乾眼淚,還帶著幾分哽噎道:「不,我明天定是要去的,不但要去還要風風光光的去!」 寧德松了手,知道多說無益也就心底歎了一口氣,吩咐過洛兒幫她主子好生籌備,一時又教她寬心,這才轉身離開。 她心裡記掛著福凝,知道這個丫頭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可是一向心性極大,又怕明天正經日子裡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惹出什麼事來不好收拾。現在下面幾個小主又鬧得慌,老太太的病也不叫人省心,佟姐姐也是時好時壞的,這整個後宮現在就像一趟渾水似的看不明。她一時心中像扯緊了線似的繁絮,扶著琉璃的手進了屋子,突然打從大太陽低下進了幽暗清淨的屋子,眼中忽然花了花,胸口中有一股惡氣要湧上來,她立刻拿手攀住了門廊,喘息了幾口新鮮空氣,眼中才漸漸透出些亮色來。 琉璃見了她一下子蒼白的臉色,早已嚇得命人趕快取了蘇合香過來。寧德就著琉璃的手嗅了幾下,胸口的噁心感才漸漸掩了下去。她想起自己對玄燁的承諾不免有些失神,千萬可莫要是病著了,寧德有些憂心忡忡,烏玉齊還要自己照顧,太皇太后那邊也離不開自己,便是福凝也不能她省心,若是病著了不但皇上要擔心,後宮裡交給自己的那些錢銀之事也還未理清…… 她苦笑了下,如今方是明白了孝昭皇后和佟妃姐姐病時為何還要強撐著了,攥在手裡的事是件件都不能讓自己安心去養病的呀,這一放手以往布下的種種苦心籌劃都要付諸流水了。 寧德不敢托大,忙命琉璃扶自己過去躺下休息,這幾天也是累著了昏昏沉沉地沾了枕頭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琉璃見著寧德睡著了,悄悄掩了門出來,見著五兒探頭探腦地在門邊張望,一把拉過她輕聲喝道:「做什麼呢!」 五兒看了看周圍,靠在琉璃耳邊輕聲道:「琉璃姑姑,要不要傳太醫過來看看?」 琉璃拿著疑惑的眼色打量她,半響才道:「主子的性子你還不知道麼?最不欲張揚的人,現在這樣不經過主子點頭,蛇蛇蠍蠍的去傳太醫,萬一太醫過來什麼事也沒有,你讓主子怎麼看我們?」 五兒的表情有些踟躕,她放低了聲音道:「姑姑,主子這個月的月信已經遲了好多天了,我怕不是有病而是有孕了。」她頓了頓,臉上微微發燙,「不過這個事我也不怎麼曉得,姑姑您經過事,還是您給拿個主意吧。」 琉璃有些驚訝,咬著耳朵輕聲說:「怎麼會呢?這些日子皇上只來過永和宮一趟,其餘日子裡連人影都看不著,怎麼那麼巧便懷上了呢?」 五兒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 琉璃按下五兒道:「你先別忙,按規矩還是得先回主子的,沒有宮女擅自去傳太醫的理。今個兒主子已經睡下了,明天一早再回她,若是真有了主子又要受累了。」她頓了頓,小聲道,「你先別嚷出去,一則還不定的事,若是沒有反而讓主子面上不好看,二則還給人可趁之機。剛才我看那福凝小主為了那個定貴人懷孕的事臉上就已經不大好看了,若是讓她知道了,主子只侍寢過一晚就有了孩子還不知道要怎麼鬧騰呢。」 五兒見她說得在理,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只待明日一早就回過主子再做定奪。 第二天一早卻沒有像琉璃料得那麼如意。因為昨夜睡得早了,甯德天才濛濛亮便已經起身,披了衣服坐起來,聞著窗外透進來淡淡的清晨冷香,沁人心肺,呼吸著著來自不著一塵的自然味道,她瞬間只是覺得神清氣爽,昨日那些胸悶氣短,頭暈眼花也統統沒有了,心裡覺得好笑,原來是虛驚了一場,於是攔住值夜的海棠,不讓她叫人,自己隨意梳洗了一下,挽了個簪子便要出門了。 海棠正從庫房裡捧了衣服首飾出來,寧德瞧也不瞧,仍舊是穿上家常的衣服,一張清水臉子,溫和地笑道:「今天我不是主角,穿那麼好看做什麼去,左右不過是過去捧個人場,綠葉足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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