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孝恭仁皇后 | 上頁 下頁
三九


  因此寧德也跟著皇上喊她「孫阿姆」,她恭敬地福了福,喚道:「孫阿姆吉祥!」

  孫氏起了半身算是讓過,也道:「德妃吉祥。」滿人素來敬老,更兼她是皇上的保母,半個額娘的的身份,地位又是不一樣,因此倒是滿可以受得了寧德這一福。

  行完禮,她在榮妃邊上的位子坐了,見著眾人不再注意她,這才凝神去聽太皇太后說話:「這事等皇上回來,佟妃你再好好問問皇上吧,不要一味的以為順袒皇上就是賢惠,該過問的還是要過問。」

  佟妃聽了有些失神,一點不見平時的氣度,倒是有些畏首畏尾的樣子,只見她猶豫了一陣才極不情願地回道:「太皇太后說得是。」

  孫阿姆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年輕的時候在宮中也是混的人精一般,早就看出佟妃面上的難堪,於是出來打圓場:「皇上年輕氣盛,如今太平盛事,出去看看也沒有什麼關係的。」

  寧德聽著她們的對話,摸不著一絲頭緒,又見滿場的人個個神色不定,站在邊上的貴常在眼眶還微紅,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悄悄拉了拉身邊榮妃的袖子,問道:「姐姐,這是怎麼回事啊?」

  榮妃看了她一眼,也是悄聲道:「你還不知道呢?不知誰得了風聲說皇上去遊秦淮河了,哪個又那樣沒有臉色的,竟把這件事捅到了太皇太后那裡,當時那個曹孫氏也在,太皇太后面子上未必掛得住,如今就這樣了。」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四周,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和德妃的竊竊私語,又說道:「妹妹,你來得晚,還算好了,我們一早得了信都被拉過來陪訓,在這裡足足都聽了一個時辰了。」

  甯德初聞此訊也是唬了一大跳,她皺了皺眉,不可置信地問道:「不會是搞錯了吧?如今就這樣大張旗鼓的怕是不好吧?」

  榮妃笑了一聲,正要開口就聽到門外太監稟報道:「皇上駕到。」

  眾人忙跪下接駕,只是太皇太后和太后還端坐著不動,佟妃和孫氏站起身來福了福。

  就見著玄燁踏著輕快的步子進來,朝著太皇太后和太后熟練地打了一個千,見著孫氏也在,便親自走過去扶起她,笑道:「孫阿瑪原來在這裡陪著皇祖母和皇額娘說話呢,朕今天特地去了曹家本來就是想見見孫阿母的。」

  他回過身叫起,看得出來心情尚好,猶自帶著笑意道:「都起來吧。」及至等他在上頭的位置坐了才發現氣氛有些奇怪。

  玄燁咳嗽了一聲,依舊是笑著問道:「孫阿姆,你這兒陪著皇祖母,皇額娘說什麼呢?說來讓朕也聽聽吧。今天楝亭(曹寅的字)陪著朕去了夫子廟,明兒朕還備下了要去祭孝陵,讓朱元璋也看看朕的太平天下。孫阿姆明天和朕一起去吧。」

  孫氏還沒回答,太皇太后便先向孫氏問道:「曹家的,聽說那夫子廟邊上是不是和一條什麼河的靠得很近啊?」

  孫氏臉上訕訕的,又不好不回答,見著皇上還提到了自己家的孩子曹寅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得道:「是和秦淮河挨得近。小寅這孩子這麼不學好,帶著皇上去那種地方,老奴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一頓。」

  玄燁雙眉不覺攢了起來,心中明白定是有哪個又在亂嚼舌根了,一定要生些事出來。只是他素來孝順,斷不肯為這事和太皇太后,太后鬧生分。更何況孫阿姆也在這裡,不能叫她臉上難堪。

  玄燁壓下心中的不快,只是心裡卻是對那個通風報信的人恨得惱怒,他臉上依舊端著笑:「皇祖母,這可就是冤枉兒臣和楝亭了。兒臣是由地方的臣工陪,大隊人馬著一道去的,別說進窯子了就是秦淮河的水星子都沒沾到一點,就在夫子廟逛了逛就回來了。孫阿姆要是不信,回去問完璧吧(曹璽的字,曹寅之父,孫氏之父),朕可聽說完璧見著阿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朕就是借他給膽子也不敢陪朕上秦淮河啊!」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樂了,孫氏更是指著玄燁笑道:「這個猴孫,連我都編排上了!」适才的陰霪被這一陣說笑一掃而空。

  眾人又在太皇太后面前說了一陣的家常才散,眾人從房間裡出來就見著玄燁立刻板下了臉,頭也不回地往前快步走去。皇上不叫散,眾人也不敢自顧自地走開,只得咬牙跟上,噔噔地走了幾十步,前面的皇上突然停住。後面幾個跟著的小妃子一個不察還差點撞上,玄燁見了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

  玄燁轉過頭來冷著臉,問道:「是誰在太皇太后面前亂嚼舌頭根子?」

  眾人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沒有一個敢抬頭看他。

  玄燁鼻子裡「哼」了一下,立在青石板的庭院裡冷冷地望著眾人,一時空氣凝滯地可怕。皇上的目光雖然不兇狠,但是眸子裡透出的那股冰冷的寒氣,即使不關她的事,也讓覺得她心口被壓上了一塊冰冷的大石頭似的,沉重的發慌。雖然心裡想著,皇上這樣領著一群嬪妃立在園子裡,被下人們見著了成何體統,更何況還是在宮外。可是一看皇上的臉色,喏喏地忽然不敢開口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的鞋尖發呆。這件事從頭到尾她都是懵懵的,從突然聚集在太皇太后房間裡的眾人,再到榮妃告訴她事情的首尾,還有皇上突然闖講來,幾句玩笑就哄得太皇太后不去計較。已往自己大概都能猜到會發生些什麼,只是這件事來得太過古怪,一時理不出一絲頭緒,到底什麼人那麼大膽會去跑到太皇太后哪裡告狀,看來不惹出一點風波是不會罷手的啦。

  她剛攏了攏眉,就見著玄燁不耐煩地說道:「怎麼還要朕陪你們這麼幹站著麼?自己站出來,朕這次就算了,若是被朕查出來決不輕饒。」

  有些妃嬪害怕地抬了抬頭,見著四周無人動彈便立刻又低下頭去,一時又是一片靜得可怕,人人都聚精會神地盯著地,仿佛青石板的地上忽然開滿了絢麗的鮮花一般。

  寧德立在哪裡不知如何是好,如今有佟妃在場,她也不好挑頭出言勸解,一時見著玄燁臉上連一絲怒意都不見了,知道皇上定是氣急了,動了真怒才連一絲表情才不肯浪費。他要是結結實實地罵你一頓,罵過也就算了,只是這樣氣不發出來才真的可怕,那必定是恨到心裡去了。果然聽到玄燁連一絲感情都不帶,淡然道:「既然如此,佟妃,如今這裡你最大,朕就把這件事交給你去辦了,回宮前給務必朕一個答案。」

  他頓了頓:「德妃跟朕過來。」說完,便頭也不會地走開了。

  他頓了頓:「德妃跟朕過來。」說完,便頭也不會地走開了。

  寧德歎了一口氣,只得連忙跟上,怕是自己身後的那一幫的小主又該嫉恨上了,一心想要避忌,結果走的還真是招搖。

  玄燁進了門,寧德趕緊招呼著讓人給皇上更衣,梳洗。今天玄燁在外面走了一天,回到行宮又遇著這麼一件烏龍,本來江寧八月的天氣還是燥熱的很,不比京裡秋涼,出了汗,背上厚厚的袍子貼在身上就已經難受的很,他又注重儀錶,不肯在外頭脫衣服,頂著一肚子的煩躁回到行宮,結果太皇太后那裡又結結實實的數落了一頓,還夾雜著外臣了。他是個要面子,孫氏不說,行宮裡那麼多跟前的宮女,太監們難道就不會亂傳麼?這一次下江南,朝裡已經有很多反對的聲音,此事一出還到時後自己還別又落著個「遊幸江南,效隋煬帝之舉」,「風流皇帝」的名聲。

  他越想越氣,隨手舉起個邊上擺著的宋代青瓷刻花瓶給砸到地上了,「叮咚」一聲,碎地清脆。

  滿屋的人嚇得立刻都跪下了,寧德從里間出來,望著玄燁笑道:「皇上,那個花瓶可沒惹著您,這不比是在宮裡,砸地可是曹大人的心頭肉啊。」她朝一旁的太監使了個眼色,示意趕快把地上的碎片給整理了,方才走過去挽著玄燁,溫言道:「皇上,臣妾試過了,水溫剛好,皇上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來砸,臣妾也好先讓管事太監找幾件經摔的,響著又好聽的物件來啊。」

  玄燁難得露出了笑,橫了她一眼:「朕出來再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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