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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第三十四章 相對

  禦書房。

  第二天如約而至的時候,弦歌在禦書房門口並未看到守衛,罷了罷了,淩悠揚的作風向來是與眾不同的,極東國朝中的官員也沒有哪一個擰得過他。這樣想著,弦歌就直接走進去,走到門前時,刻意敲了一下。表示她來了。

  弦歌一手推開門,腳還沒跨進門,眼睛卻定住了。

  淩悠揚閉目仰趟在椅子上,奏摺批閱得累了,小憩片刻。方子晗原本是站在一旁伺候的,此時趁著淩悠揚在睡覺,在他唇上偷偷親吻。香豔的情景,方子晗看見弦歌的到來,無畏地迎上弦歌的目光,甚至帶有挑釁的意味。

  弦歌無奈地垂下眼,方子晗,這位大小姐某些地方的脾性還是沒改啊。「你……」話說到一半,方子晗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她不要吵醒淩悠揚。

  弦歌長長地歎一口氣,挑眉道:「玄昭帝陛下,您早就醒了吧?何必裝睡?」

  方子晗一驚,急忙回頭。

  淩悠揚的眼皮慢慢掀開,眼底一片清明,沒有半點睡意。他看符弦歌一眼,很快轉開目光,對方子晗輕聲道:「子晗,你先下去。」

  方子晗咬唇,她不希望這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正要開口執意留下,卻看見淩悠揚不容反對的威嚴,終只能退下,「是,陛下。」臨出門時,她很用力很用力地看了符弦歌一眼。

  弦歌哭笑不得,「這幅畫面好熟悉,以前是不是也有過?」

  「……沒有。」淩悠揚想了想才回答,「以前朕沒讓她吻。」

  弦歌也想了想,開口道:「你第一次親吻的物件不就是她嗎?」微微一笑,「陛下和方二小姐的淵源說來是極深的呢。」

  淩悠揚面不改色,「這與符大人有何干係?」

  「弦歌不過是隨口說說,陛下何必當回事?」弦歌笑得混不在意,身體懶懶地靠在牆上,「不過,陛下裝睡是何用意呢?十一年不見,陛下的性子讓人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嘴巴上說捉摸不透,可這女人臉上笑得像只偷腥的貓,看的淩悠揚又開始窩火,「既然有美人投懷送抱,朕又何苦拒之門外?」

  弦歌點頭:「這的確是陛下的作風。」頓了頓,她眼角流露出淡淡的譏嘲,「這麼多年你半點兒長進也沒有,至今也沒學過挑食嗎?」

  「朕一向都有挑,總所周知,朕只愛美人。」淩悠揚哼一聲,「符弦歌,朕的作風輪不到你來說教,朕不過念在你是客人的份上才敬你一分,你切莫得寸進尺。」

  弦歌恭敬地點頭,「陛下過慮了,在下不過是為陛下的身體著想,陛下的身體健康乃是萬民之福,千萬不要因小失大,過度放縱,在下雖然不是極東國人,可也盼著陛下保重身體,千秋萬代長遠治世。」

  淩悠揚眯了眯眼,咧嘴笑道:「多年不見,符大人其他功夫沒長進,嘴上功夫倒是讓人刮目相看,朕多謝你的關心,朕自己的身體自己會注意。」

  弦歌不住地表示贊同,「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頓了頓,她抬眸微笑,黑色的眸子流光溢彩,「若是太子小小年紀就沒了父親,未免太可憐。」

  淩悠揚哼笑:「淩楠最可憐的地方與朕無光,是他那缺心少肺的娘在他嬰孩時期就拋棄了他,那才讓人嗟歎。」

  弦歌被噎得說不出話,他每次都會挑她最致命的地方下手。她的心情頓時沉入谷底,沉默片刻,雲淡風輕地開口:「陛下,您今日邀在下前來有何用意?」

  淩悠揚盯住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並未窮追不捨,頗為自然地轉開話題,「你不是日日都去淩陌憂哪裡聽琴嘛?今日朕陪你一起去,呵呵,說起來,朕很久沒去探望過他了,不知九弟現在身體如何?」

  她天天去聽淩陌憂彈奏《鳳求凰》,他就讓她看見方子晗親吻他。

  弦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陛下真要一起去?」

  「君無戲言,」淩悠揚說完話,就大步跨出,頭也不回地向著宮外走去。

  君無戲言?這種十句裡有九句假話的騙子還敢說君無戲言?弦歌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忍不住低笑出聲。笑著,笑著,她神色微僵,落寞地垂下眼,跟在淩悠揚身後向外走去。

  兩人微服私訪來到淩陌憂的府邸,一前一後,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還能再站上一人。看著讓人徒增清冷之感。

  琴聲纏綿,院中盈盈綠意。腳步聲傳來,琴聲戛然而止。

  淩陌憂對於淩悠揚的到來好不震驚,他看著淩悠揚笑得別有意味,「皇兄,您今日怎有閒暇來臣弟這破地方?」

  淩悠揚對他的笑容視若無睹,隨意聳肩,「朕聽聞你連續五天對著一個女人彈奏《鳳求凰》,如此深情,朕遠在宮中都被驚動了。而且這個女人的名字如雷貫耳,並不是我極東國中哪個大家閨秀,而是雀南國的攝政王,朕以為,這一趟不能不來。」

  淩陌憂無拘無束,「臣弟以為,最主要的原因是符弦歌曾經是您的皇后……」他故作困惑地抬眸,眼底深處隱含笑意,「皇兄,是這樣嗎?」

  淩悠揚冷靜地望著他,一下坐在他面前,勾唇一笑,「淩陌憂,今日朕要談的是你的事,而不是朕過去的風流韻事。」

  淩陌憂笑著搖頭,「臣弟的事有什麼可談的?」

  弦歌站在涼亭的柱子前,身體略微傾斜靠著,「皇上憂國憂民,國家大事繁重之時,竟然還要分心擔憂九王爺的情事,」她輕輕一笑,調侃道,「真是個好哥哥啊。」

  淩悠揚臉皮厚厚地將這當成誇獎來聽,「朕這個弟弟自小身體虛弱,朕當然關心。」

  弦歌似笑非笑,「呵呵,看來皇上真是越來越重情義了,當年九王爺的身體也不見得比現在好,皇上可不像現在這麼關心啊。」

  「是嗎?太過久遠的事,朕都不記得了。」淩悠揚滿不在乎地吐了一口氣,「難道符大人一直都忘不了?」

  弦歌笑容晏晏,「玄昭帝乃是極東國的皇帝陛下,身為鄰邦帝王,符弦歌豈敢將他遺忘在記憶裡?」

  淩悠揚客套地笑道:「符大人為國為民,實乃雀南國的支柱。」

  他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頓時把淩陌憂冷落在一旁,雖然兩人都面帶笑容地說話,可淩陌憂坐在一旁卻感到涼風颯颯,想笑又想哭。他是為了看好戲才會開始這場惡作劇的,但是,這場戲不像他想像中的精彩。

  「皇兄,您今日前來究竟想說什麼?」

  淩悠揚斂神,「淩陌憂,這是朕想問你的,你這五日是在做什麼?」

  「彈琴。」淩陌憂微笑。

  「皇兄不知是從哪裡聽到的消息,事實可能和您聽說的有所出入。」淩陌憂談起,聲音有些虛弱,「符弦歌的確每日都會來,臣弟也每日都會彈琴,但是,臣弟並非一直都在彈奏《鳳求凰》。我們之間只是朋友,臣弟和她只是比較談得來。」

  淩悠揚僵了僵,關心則亂,淩楠那小崽子,骨頭在發癢!他早該知道不能相信那小鬼說的話,一臉誠摯,好像確有其事似的。

  「唉,朕本來還擔心該怎麼和雀南國交代,不過話說回來,你一直沒有納妃,陌憂,你是否也該考慮這事?」

  「臣弟的身體……如果真娶妻,那也是在害人家姑娘。」淩陌憂微笑,「何必讓一個好姑娘將來守寡呢?淩氏的血脈不需要我來延續,臣弟無意娶親。」

  淩悠揚無奈道:「朕也不勉強你。」他笑笑,「不談這些掃興的事情,陌憂,朕難得來看你一遭,也很久沒聽你彈琴了,不如彈支拿手的曲子,宮裡的琴師也沒有你這樣的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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