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南望(78)_夜幽夢

七八

　　淩悠揚眼也不睜，「莫非父皇終於決定和皇祖母對著幹了？可惜金口玉言，您當時說了由皇祖母決定，現在反悔也遲了。」

　　「哼，你別激朕，若沒有朕，說不定你還真病死在那牢房裡了。」玄崆帝打量著這兒子的面色，可惜什麼也沒看出來，「悠揚，老實說，那刺客應該是你的人吧？」

　　淩悠揚笑道：「這天下還有父皇不知道的事？」

　　玄崆帝道：「你非得這麼和朕說話？這樣的態度……等到惹火了朕，你就完了。」

　　淩悠揚睜開眼，笑眯眯地道：「父皇現在應該還不會讓我完了的，是不是？」

　　玄崆帝眯起眼，許久，哈哈大笑，「悠揚，說起來，你娶的媳婦很有趣。朕問你，你是以什麼標準選的？」頓了頓，他盯著淩悠揚道，「你是想選一個和你共用天下的女人？可以幫你運籌帷幄的女人？」

　　淩悠揚笑道：「哪有您說得那麼複雜，兒臣喜歡她，所以就選她了。」

　　「哼哼。」玄崆帝沒好氣，「你一直被關著，現在會有這樣的局面，至少有一半是符弦歌幹的吧？」

　　淩悠揚笑容更盛，自豪道：「我選的女人很聰明。」

　　玄崆帝懷疑地望著他，「你是真心喜歡她的？」

　　淩悠揚反問：「我看著像是在玩嗎？」

　　玄崆帝黑色的眼眸中閃爍出睿智算計的光芒，「悠揚，朕一直都在放縱你，雖然這其中有利用的成分，不過，你也得承認，若是沒有朕的幫助，你活不到今天。」

　　淩悠揚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玄崆帝繼續道：「你的所作所為超出了朕的預期，說實話，看著你成長，朕感到很欣慰。我會選擇靳朔成為太子，是因為他比你穩妥。現在的極東國是數一數二的強國，只需要穩穩地傳承下去就行了。雖然你比靳朔聰明，比他有才華，比他有心計，不過，你玩心太重。」他驟然止住了話，認真地望著淩悠揚的瞳孔，「你從來都把這天下當成一場遊戲吧？」

　　淩悠揚忍不住笑了，「即使是遊戲，我也很認真地在玩這場遊戲，甚至把命都賭上了。」

　　玄崆帝頷首，「悠揚，靳朔有能力把這皇朝繼承下去，可若由你來，朕不放心，你絕對會惹出風波來。」

　　淩悠揚笑眯眯地裝無辜，「什麼風波？」

　　「對你來說，贏得皇位只是一小步，你還想征戰天下，對不對？」話說到最後，語氣已成了質問。

　　淩悠揚笑得暢快淋漓，「父皇，一個皇帝最大的成就應該就是統一天下，父皇不覺得嗎？」

　　玄崆帝盯著他，每次看這個兒子都像是雲裡霧裡，不過他說的這句話的確說到自己心坎裡了，對這個兒子真是又愛又恨啊。玄崆帝歎氣，「朕不贊同，長年的征戰太過勞民傷財。不過，你若真有能耐贏過靳朔，朕也不會刻意阻止。悠揚，朕並不迂腐，皇位之事，有能力者居之，不過，你娶的王妃，朕很不滿意。」

　　淩悠揚笑道：「沒關係，王妃是我的，不是父皇的。」

　　「朕以為，你會迎娶雀南國的長公主，卻沒想到你娶了符弦歌。符家是什麼？符家代代忠臣，符弦歌的名聲朕也聽過，這樣的女人，絕對會為了雀南國而背叛你！」玄崆帝站起身子，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悠揚，你若真能登上皇位，這種女人做了皇后，朕怎麼會放心？她有足夠的能力在背後砍你一刀。再加上，你是真心喜歡她的，朕更不允許！」

　　淩悠揚坐直了身子，斂起笑容，「她這一次，不是放棄了自己的立場來幫我嗎？」

　　玄崆帝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幾乎要氣得吐血。那日他在御花園一直想不通淩悠揚的行為，敢情你就是為了證明一個女人的真心？玄崆帝情緒複雜道：「總之，只要有她在，你就放棄這皇位吧。」

　　「好啊。」淩悠揚答應地很乾脆，「江山雖好，但我更愛美人。」

　　玄崆帝狐疑地望著他，歎了口氣，還是決定離開，他真會這麼容易放棄？走到門口，突然想起冷立的事，他本等著看那幕後黑手的動作，卻沒猜到是這麼個結果。

　　「悠揚，老實告訴朕，冷立的事，是你設計陷害的吧？」

　　淩悠揚無辜地眨眼，「父皇，雖然兒臣有點兒野心有點兒玩心，可你也不能這麼冤枉我呀？」

　　玄崆帝眯眼看著他。淩悠揚無畏地回視。

　　最終，門關上了，只余淩悠揚一人坐在軟榻上。

　　淩悠揚微笑，笑得原形畢露，「弦歌，我等著你來救我，別辜負我的期望。」

　　我給你機會瞭解我的勢力，我給你機會瞭解我的野心，我給你機會選擇，順勢幫助我或者毀滅我。

　　不過，貌似，是我贏了。

　　呵呵，你果然喜歡我，不，應該說，你果然愛我。

　　第十八章小勝

　　這段日子京城的時局千變萬化，連空氣都是緊張的。各種明爭暗鬥接連不斷，朝中的臣子、皇子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淩悠揚手下暗探傳來的消息說：方子晗糾纏方丞相，讓她爹一定把淩悠揚給救出來，「女兒說過，非他不嫁。他若死了，女兒陪他一起死。」這句話，愣是讓方老丞相的頭髮都白了好幾根。結果太后知道此事後，直接傳話給方丞相，「子晗若一定要嫁給他，方家就當沒這個女兒。」

　　另一方面，就在昨日，有人在京城荒郊發現四具被掩埋的屍體。據說，是有幾個小偷想去荒僻點兒的地方埋藏自己偷來的財寶，想等風頭過了再挖出來，結果卻發現了四具屍體。這件案子經過層層審查，發現那四具屍體居然是淩啟明的屬下，偏偏這些死屍身上沒有淩啟明的權杖，於是這案子一下子就和七王妃被刺殺的那事聯繫起來，馬上有人提出淩啟明是被冤枉的，意在為他申冤。

　　弦歌坐在院中的涼亭裡，皇甫容站在她面前。髮絲隨風輕揚，她手裡拿著皇甫容帶來的各種資訊，仔細翻閱，嘴角的笑意若隱若現。情形相當不錯，雖然有些事情出乎意料，但大體走向還是在計畫之中。

　　皇甫容靜靜地望著弦歌，看著她漫不經心的表情，開口問道：「王妃，您這幾日一直都沒有採取行動，沒關係嗎？」

　　弦歌淺笑，「皇甫，該做的我已經做了，何必我出手？看別人對峙就行了。」頓了頓，她舉起眼前茶杯輕抿，笑意在眼中氾濫，「況且，現在太后還沒出手，我無事可做。」

　　皇甫容思忖道：「那皇太后若不出手，王妃就按兵不動？現在的局勢利於軒王府，一旦時間過去了，等到時局逆轉，那就遲了。」

　　弦歌的聲音輕柔似水：「我說過，我一直都在逼她出手。那一次我不過給她一封密函，甚至還是為了和她合作……她卻連這樣都容不下。皇甫，太后的忍耐力沒那麼好，她的控制欲太強，看看她一直以來的作為就知道了，她絕對容不下有人脫離在她控制之外的。」

　　皇甫容遲疑半晌，終不再言語，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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