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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弦歌微笑,「二哥貴為太子,兄弟彼此之間或許有政見上的不同,不過,即使有些小矛盾,弦歌以為刺殺這種江湖手段也太過於下三爛,以二哥的人品自然不會做這種事情。」頓了頓,她繼續道,「不過,二哥回去以後應該好好查查屬下的動作,若因為一些小人的動作讓二哥蒙黑受冤,那就損失大了。」

  淩靳朔被她說得暗火不停地在燒,偏偏又發洩不出來。刺客之事他的確全然不知,但今天淩啟明和絃歌都這樣說,或許的確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在發生,或者有些人在擅自做主?深深呼一口氣,淩靳朔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便和方儀藍一同離開,「那我們先行告辭,弟妹好好休養。」

  弦歌頷首,「恕我身體不適,不能相送,二哥二嫂慢走。」

  淩啟明看著太子走遠了,憤憤不平,「這人居然裝作毫不知情?」

  弦歌歎道:「也許三哥真的冤枉他了。」

  淩啟明道:「我會冤枉他?」他上前兩步,對著弦歌,「你知道他怎麼坐上太子的位子的?你知道他背後捅了多少人?除了平日故做出來的假像,他何曾顧念過兄弟之情?」

  淩尹宣阻攔道:「三哥,別說了,七嫂身體不好,你別影響她養病。」

  弦歌目露哀戚,「皇室子弟向來比普通人家多些紛爭糾葛,這也是沒辦法的。」

  淩啟明同情地望著她,「七弟的事情,我也會想辦法的。皇祖母做得再過分,只要父皇還在,她也奈何不了七弟。今天來這裡本是關心你的病情,卻不想在這裡大吵大鬧,惹得你心煩。你好好養病,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都可以派人來通知我。凡是啟明力所能及之處,定會竭盡全力。那麼,我們也告辭了。」

  弦歌感激道:「多謝三哥,多謝八弟。」

  他們兩人走後,弦歌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目光幽深,似乎在想著心事。皇甫容靜悄悄地步入屋子,看著她若有所思的面孔,他開口道:「王妃的計劃不是很成功嗎?您還在煩惱什麼?」

  「我並不是在煩惱,」弦歌一下坐直身子,「只是覺得有些事情真是說不準。淩啟明並沒什麼野心,他有的不過是雄心壯志。那時候,淩靳朔硬生生把他的軍權奪下來,導致了兩兄弟的不和,所以今天我們才有機可乘。如果,淩靳朔能少一點兒猜疑,再加上他背後的方家和太后,恐怕悠揚的計劃和我的計劃就不會這麼順利了。」

  皇甫容聞言,像是想到了什麼,溫和一笑,「那麼,對殿下來說,也只是得到的過程更困難一點兒,他想要的,他絕不會放手。更何況,任何一個當權者,絕對不可能沒有猜疑,皇帝會猜疑,太子會猜疑,即使是殿下,也是會猜疑的。」

  弦歌一怔,默然不語。許久,她笑道:「行了,行了,你去拿點兒吃的,我餓了。」

  「是。」

  五日後,刑部終於拼湊出了那些碎掉的令牌,赫然是三皇子淩啟明的牌子。其實,刑部尚書萬曆急得頭髮都快掉光了,最近手上的兩起案子都是辦不了的案子,每個案子都和皇家有牽連,他能辦嗎?他敢辦嗎?

  先說淩悠揚被刺殺那事,他順著線索找下去,明顯和太子有關。可是,他哪來的膽子去太子面前質問?說起來,事關一個皇子的生死,這皇子又是剛剛得罪皇太后的淩悠揚,怎麼想這事都不簡單。萬曆在官場這麼多年,看得多了,知道得也多,這種敏感時候的刺殺案子,肯定跟爭權奪利脫不了關係,一旦繞進這案子,他有十顆腦袋都不夠丟,只能儘量拖延,好在皇上也不催。

  這種事情,各個在朝廷上有點兒分量的人都知道輕重,各自的探子都把該報的訊息報回去了。這麼明顯的罪證,偏偏又沒人敢找太子問清楚,於是,越顯得其中有內情,案情沒什麼撲朔迷離,複雜的是人情關係。

  與此同時,淩靳朔卻覺得這次太冤枉了,他倒希望有人來問他情況,他也可以找個機會解釋。偏偏每個人看到他,都擺出一副「我知道」、「我瞭解」的樣子,卻什麼也不說。淩靳朔也想過替自己洗刷冤屈,但他冒失地開口,別人只道他是欲蓋彌彰,表面上會順著他的意思說相信他,心裡怎麼想的卻不會說出來。淩靳朔派了人去調查,又查不出什麼,他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太后下的手,心中對那老太婆的不滿頓時越積越高,連帶著對方儀藍也日漸冷淡,心中鬱悶不已。

  萬曆手頭上第二個棘手的案子,便是符弦歌在皇家寺院被刺殺的事,好不容易把那令牌拼湊出來,他又不敢立刻帶人去抓淩啟明。淩啟明在軍中的威望很高,以前和冷立並稱「極東雙雄」。況且以萬曆的經驗,他也不相信淩啟明會幹這事,完全沒有動機可言,明擺著是別人在陷害。可是,這個「別人」又是誰呢?萬曆心中一寒,無論是誰,絕對是他動不了手的。於是,萬曆只能把調查出來的結果稟報皇上。最後,在玄崆帝的授意下,這才把淩啟明收押在牢。

  結果,淩啟明剛被關了沒幾天,無數武將在朝中替他說情,殿中跪倒了一大批人,玄崆帝不為所動。甚至,五皇子、八皇子、十皇子聯名替淩啟明喊冤,在禦書房外整整跪了五個時辰,最後連太子也開口替他求情。玄崆帝發了一頓火,反而責令這幾個皇子回府反省。

  一時之間,朝廷上下惶恐不安,所有人都懷疑是太子動的手。因為從利益上來說,若淩啟明失權,得益最多的便是太子。可實際上,淩靳朔實在沒辦法開心,換在其他時候,若淩啟明被關在牢裡,又涉嫌謀殺符弦歌,他鐵定會落井下石。可如今,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不對勁,好像這事肯定是他做的。對淩悠揚和符弦歌最有意見的是太后,當時太后派人刺殺弦歌的事情他略有耳聞,可惜並不當回事。現在倒好,所有的髒水都潑向他,他白白替那老太婆背了黑鍋!

  軒王府。

  陽光明媚燦爛,弦歌坐在院子裡,邊曬太陽邊看情況的彙報。她嘴角含笑,點頭贊道:「情形不錯,皇上的反應也很稱我心意,淩靳朔在朝中的威望下降不少。」

  皇甫容道:「王妃,太子的確對太后有了不滿,這幾日他見了方丞相也擺著臉色。可是,太子與方家的聯繫依舊沒那麼容易破裂。」

  弦歌笑道:「我也不是非要他們破裂不可,我不過是在他們彼此心中埋下不滿的種子,然後時不時地灑水施肥,讓那種子茁壯成長。我的計劃是要對付太后,太子先放一邊也無妨。」

  可你現在對付的一直都是淩靳朔啊?皇甫容心中有疑問,卻沒問,只繼續道:「那王妃接下來要怎麼做?」

  「這次,我從方家下手。」弦歌聲音淡淡,目光卻格外有神,「要利用一下方子晗對悠揚的感情。」

  那位刁蠻任性的方家二小姐?皇甫容困惑道:「王妃,方丞相雖然很寵愛方子晗,可是,在大事上並不會遷就。恐怕方子晗起不了什麼作用。」

  弦歌笑道:「我並不需要她去說服方丞相,也不指望她勸太后把悠揚放出來。皇甫,方家一共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嫁給了太子,有多少人看著那個二女兒的歸宿?方子晗喜歡悠揚,想嫁給悠揚,可方家和太后卻不會同意。」頓了頓,弦歌站起身來,對著太陽伸了一個懶腰,「如果在現在這個時機,傳出方子晗要嫁給悠揚的謠言,沸沸揚揚地傳播在京城,你說會是什麼效果?」

  皇甫容轉念一想,依舊不太確定,「現在太子正對太后心懷不滿,若知道方子晗要嫁給殿下,王妃莫非想逼迫太子做出反應?」

  弦歌搖頭,「我還真沒這意思。皇甫,我剛才就跟你說過,我要對付的是太后。悠揚一直將自己的野心和禍心包藏在他的放蕩不羈裡,根據這段日子的瞭解,我覺得很少有人會懷疑他想要皇位,不過,太后卻明顯在防備著他,甚至想除掉他。」

  皇甫容聞言點頭,殿下喜歡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對手,他對付的人常常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弦歌探過身子,輕嗅嫩綠枝頭上芬芳的花香,半垂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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