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四五


  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要來得讓人感恩。冷立跪地伏禮,他一直不怎麼看得起這位風流皇子,如今卻心懷感激,「謝七殿下。」

  弦歌看得歎為觀止,做人做到淩悠揚這份兒上也真神了,臉皮厚得可築牆,心思埋得比海深。看看冷立這樣子,被害者向兇手致謝,這兇手還滿不在乎地接受。唉,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原來還是個好人,不,跟那狐狸相比,自己簡直就是聖人!

  冷立的目光又轉向弦歌,似乎想問那密函的事。可看到在場這麼多人,他知道這明顯不是一個好場合,只得作罷。

  淩悠揚笑眯眯地湊到弦歌身旁,「符城主要和我們一起去用午膳嗎?這一路上辛苦你了,我想好好致謝。」

  「客氣。」弦歌皮笑肉不笑,「我已與人有約,只能辜負七皇子的美意了。」

  淩悠揚挑眉,「真是可惜。」

  弦歌淡淡一笑,轉向刑部尚書孔儀,「孔大人,外頭有馬車,你派個人送這些貴客回去,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好說。」孔儀道。

  京都的確繁華,不過,金窩銀窩沒有自家的草窩好,弦歌的性子從某方面來說也挺護短的,雖然承認這地方不錯,但始終覺得還是歧陽城更勝一籌。她走到約定的酒樓裡,四下望了幾眼,很快就看到白潛了。

  白潛也注意到她,招了招手。

  弦歌走近,拉開椅子,笑著坐下去,「白大人果然守時。」

  「白家沒有讓女性等候的規矩。」白潛回之一笑,「符城主約我出來究竟有什麼事?」

  弦歌笑了笑,摸了摸肚子,無意回答他的問題,「我餓了。」

  白潛的定力顯然上乘,點頭,「是我疏忽了。」他伸手招來小二,點上幾碗菜。不多時,精緻的菜肴便端上來,白潛不再問她問題,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始吃飯。說起來這兩人都沒什麼官架子,身為大家族的繼承人,兩人有很多共同點,也有不同的地方。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弦歌比白潛更無私。在弦歌眼裡,符家的利益至高無上,在白潛看來卻不是這樣。

  吃飽喝足後,弦歌滿足地放下筷子。她單手托著腦袋,頗有興致,「白大人是反對這樁婚事的吧?淩悠揚和長公主的婚事。」

  白潛被她的話差點兒噎住,忙故作鎮定,慢悠悠地抬眸,「符城主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弦歌笑道:「本來長公主還不一定會接受這聯姻,不過,昨晚似乎被白大人給搞砸了。」

  白潛目光幽深,沉默片刻,「你看到了?」

  弦歌笑眯眯地點頭,坦白承認,「看到了。」

  昨日散宴之後,弦歌本想去探探楊麗凝的口風,找來找去,卻在漆黑的御花園中看到白潛和她在一起,兩人似乎正在激烈地爭吵。偷聽有違君子之道,但弦歌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君子,所以就坦蕩蕩地找了個好位子,將那兩人的對話一句不漏地聽在耳中。

  楊麗凝板著一張臉,「我身為公主,本就該對這個國家負責,聯姻有什麼不對?」

  「你不愛他!淩悠揚的名聲那麼差你還敢嫁?」白潛氣急敗壞,一把拽住她的手,「你愛的明明是我!為什麼一直躲著我?」

  楊麗凝血氣上沖,「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愛過你?」

  白潛平時的溫文氣質消失殆盡,臉色難看得要命,他用力摟過她,低頭便強吻上去,雙手制住楊麗凝的所有掙扎,一開始很強硬,漸漸地,他的動作溫柔起來,心思完全沉迷於這個吻了。

  白潛稍稍放鬆了力道,楊麗凝借機掙脫開,眼角含淚,面色緋紅,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你不要臉!」

  白潛顧不得去捂臉,急忙拉住她,「你若真想讓我死心,立刻去告訴皇上我的所作所為,你說什麼我承認什麼,剛才的舉動足以毀掉我的一切。」

  楊麗凝停下要離去的腳步,憤恨地盯住他,「白潛,我若真跟你有過什麼,那也早就結束了。你這種男人,整天對我用心計。從認識以來,你騙我的次數還算少嗎?你給我滾得遠遠的,我不想再看到你!」

  白潛滿臉焦急和愧疚,「麗凝,我承認我騙過你,可是我已經改了。」

  「哼。」楊麗凝冷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況且,我要嫁誰是我的自由。」

  酒樓裡,人聲沸騰,弦歌和白潛對坐著。一個笑容滿面,一個面無表情。

  弦歌調侃道:「白大人,你覺得很棘手吧?昨日溫香軟玉的感覺怎麼樣?臉上挨的巴掌還痛嗎?」

  白潛眯眼,「你想怎麼樣?」

  「我可以幫你,雖然不敢保證讓你抱得美人歸,不過,至少可以讓這婚禮無法舉行。」弦歌笑容可掬,「不過,陸務惜的案子你要按我的意思辦。」

  白潛神色不善,「我幫你如何?不幫又如何?」

  「那也沒什麼,陸務惜的案子我還是會堅持己見。」弦歌笑意不減,「但是,淩悠揚和長公主的聯姻我一定會讓它成功。」

  白潛半晌不說話,淡淡道:「這是要脅。」

  「嗯。」弦歌承認得很快,「這是要脅。」

  氣氛有些凝固,白潛歎道:「陸務惜確實有錯,可他的罪名中也有你造假的成分,若把那些證據細細追究,符城主,你也吃不了兜著走。」頓了頓,他繼續道,「我們各退一步吧,我不追究那些證據,你也留陸務惜一條活路,等我把他在朝中的勢力都和平化解後,那傢伙就隨你處置,你即使要他死我也不阻攔。」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弦歌淡淡一笑。當她笨蛋啊,你白潛本來就沒追究證據的意思,以前和你談的時候你就差不多是這意思,現在還是這意思?況且,她做的事情滴水不漏,你即使想查那些偽證,恐怕也是無功而返。

  「白大人,看來你是等著喝長公主的喜酒了。」

  白潛別開腦袋,沉默了一會兒,從錢袋裡掏出碎銀,「小二,結帳。」他緩緩站起身,把碎銀放在桌上,在弦歌身旁靜靜站了許久,最後長長一歎,「陸務惜的事,你愛怎樣就怎樣。」

  所以說,有時候威脅真的是很有效的一種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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