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二七


  「孺子可教。」符雪遲頷首,突然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麼的樣子,面頰微紅,神色靦腆,尷尬地支吾了許久,他迎上弦歌好奇的目光,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說起來,雖然現在早了點兒,不過,你多注意身體,過段時間去把下脈……」

  把脈?弦歌滿眼不理解地望著他,「為什麼?」

  天空很藍,浮雲很白,符雪遲的臉很紅。

  他的聲音驟然停下來,猶豫了很久,艱難地繼續道:「若,若有了……有了,那個的話……就是……」

  弦歌眨眼,腦子沒轉過彎,還是沒聽懂他的話,「啊?什麼意思?」

  「就是,就是你做俘虜的時候,那個……」符雪遲呈現了千年難得一回的口吃狀態。

  弦歌再眨眼,突然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笑容依舊大方,「你擔心的事不可能發生,沒事,不必憂慮,我和淩悠揚什麼也沒發生過。」

  符雪遲一陣發呆,臉上紅痕還未褪去,眼珠子卻吃驚地瞪大,「什麼也沒有?」那個以風流聞名天下的淩悠揚居然什麼也沒做?難不成他患了隱疾?

  弦歌搖頭,倏然別開腦袋。由雪遲提起這個問題,感到尷尬的人是她才對。她逃出來以後沒有任何人提出過與此有關的事情,她自己都快忘了,如此想來,有這種想法的恐怕不止雪遲一人。她以前倒一直都沒發覺,其他下屬姑且不論,三伯那種神經粗大到無法無天的人居然也會對這事避而不談?

  「我只是擔心。」似乎察覺到弦歌隱藏的尷尬,符雪遲神態間也多了抹相對無言的不自然,「沒事自然最好,你可以忘了我剛才說的話。」

  弦歌低低地「嗯」了一聲,悄悄掃了雪遲一眼,忽然產生異樣的緊張,說不清道不明。她咬了下唇,剛想說「我要回房」的時候,瞬間感到手上一熱。低頭望去,雪遲握住自己的手,手指緊緊扣在自己的手腕上,「其實,我本來已經準備好做那孩子的父親。」

  孩子?父親?弦歌聽到這幾個字後腦袋突然成了一團糨糊,眼前一陣發黑,「雪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符雪遲笑笑,頷首,「我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的。」頓了頓,他盯住弦歌的眼,「真可惜,看來這次沒機會了。」

  弦歌頓時有些急躁,抽出自己的手,別開腦袋,「那次在牢裡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提諸如此類的事情了。」

  「我說過,我不會再提那件事,那件事是指你拒婚的事。」符雪遲自嘲地笑了笑,「弦歌,我現在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以後長大要嫁給雪遲哥哥',你忘了嗎?」

  弦歌似笑非笑,「記得,我說了以後,三伯回我一句'做夢'。何況,那是太久以前的事情。」

  「我沒那麼想。」面對她的言語,符雪遲唯有苦笑,解釋道,「我當時明明摸你的頭,還點頭了,你每次都專揀重要的忘。」

  「我沒忘。」弦歌悶頭嘀咕了一聲。

  符雪遲一笑,專注地望著她,「你閉上眼睛好好想想,這麼多年來你做了多少對不起我的事?」

  「我哪有?」弦歌急急辯解,「我怎麼不記得?」

  「閉上眼摸著良心想。」符雪遲歎氣,直接伸手蒙住她的眼,「以前有一次,你騙我出去,結果卻沒看到你,只看到湘玲,這算不算?」

  溫暖而厚實的大掌輕輕觸及她的肌膚,眼前頓時一片黑暗,熾熱的呼吸噴在臉上,帶著雪遲特有的味道洋溢整個空間,弦歌心底一陣躁動。

  「你就這麼想撮合我們?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你提醒過我後,我就沒做過這種事了,那是年少不懂事。」弦歌弱弱地辯解。

  呵呵,年少不懂事?符雪遲甚覺有趣地望著她,「你現在就懂事了?瞞著我混進敵營,那次應該是故意被抓吧?」

  弦歌沉默,異常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長長歎一口氣,符雪遲無奈地望著她,不再逼問。看著她現在的模樣,雪白的肌膚,烏黑的髮絲,粉嫩的唇,他心中立刻柔軟得一塌糊塗,聲音如同擊在水中央的小石子,蕩在弦歌心頭,「可是,看到你為了救我而和冷立決鬥,我幾乎快哭出來了。」

  「很感動很難過。」弦歌突然感覺到肩頭一熱,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聲音沉悶,「明明心痛難過得想哭,偏偏又高興得要死。」

  蜻蜓點水,柔軟的一吻。

  像過盡千帆後呈現的那脈脈斜暉和悠悠流水,像那在眼前飄落的繁花和搖曳的山月。

  他蒙著她的眼,伏下身,輕淺一吻。

  弦歌全身一驚,腦中刹那間一片空白,待她回過神,眼前全是庭院樹木,蒙著她的手已不在,吻過她的人也不見了。

  她沒想過,雪遲竟會吻她。

  弦歌伸手碰觸自己的嘴唇,垂下眼,久久無語。身體還有些僵硬,她不自然地走回房間,依然不敢相信剛才是現實。怎麼辦?下次看到他要用什麼態度?裝傻?充愣?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弦歌恨恨地想,本來就沒什麼嘛,她不知道被淩悠揚吻過多少次了,幹嗎把這事看這麼嚴重?

  唉,她又歎氣,被淩悠揚吻她可以當做被狗咬了一口,可被雪遲吻她總不能這麼認為吧?淩悠揚是個不要臉的色坯,雪遲可不是啊。

  弦歌走進房間,心不在焉,反手關上房門。她側身的那一瞬間,忽然察覺到身邊的異常,一股屬於利器的冰涼擦在脖頸上。

  刺客?她飛快地彎下身,一下子晃到對手身後,掃腿一腳攻擊過去。對手一把抓住她的腳踝,用力一扯,又將弦歌給拉了過去。

  弦歌眼一眯,空著手拿起身邊的花瓶就砸了過去,那人急於躲避,一下鬆開了她的腳。

  弦歌離得遠遠的,上下打量那人,嘴角緩緩地勾出一抹笑,「我道是誰,原來是冷立冷大將軍。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麼?隻身深入敵國京都,果然有膽色。」頓了頓,她繼續道,「不過,冷立你怎麼如此狼狽?難不成將軍改行做乞丐了?」

  風塵僕僕的面孔,髒汙斑駁。衣服原來的顏色已經看不細緻了,只覺得很髒很髒。冷立的目光依舊鋒利,逼視道:「據說你手上有我和陸務惜串通的密函。」

  弦歌笑,「有如何?沒有又如何?」

  「交出來!」冷立咄咄逼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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