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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嗯,趁熱打鐵,斬草要除根啊。」

  「城主,請容老夫說幾句。」大長老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語重心長,「城主年少有為,聽說昨夜您放跑了一個奸細,當然,我們現在講的不是這件事。弦歌,我以長輩的身份忠告您一句,切勿心慈手軟。農夫與蛇的故事你該聽過,即使是凍僵的蛇也總有一天會蘇醒。不把握住這次機會,你會後悔,老城主地下有知,也定會失望!」

  「弦歌知道,大長老教訓的是。」

  「嗯。」看著她的態度,大長老頗為欣慰,頻頻點頭,「你向來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件事,做得漂亮一點兒。」

  符霜霖冷眼旁觀,嘴角嘲諷,「只要城主拿出偷取密函的氣魄,陸務惜那老頭會擺不平?」

  弦歌斜睨他一眼,然後視若無睹地轉過頭,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她懶懶散散地靠在椅背上,笑容可掬,「行了,今天的議事就此結束,若沒其他的事大家都散了吧,我也該去用晚膳了。」

  居然敢無視他?符霜霖怒火上沖,想砸杯子卻發現杯子在那死丫頭剛進門的時候就砸了,他狠狠一拍桌子,震得人心惶惶,「你非得每次都這麼一副樣子嗎?不覺得丟臉?」今天難得看到她從頭到尾都很正經,還以為她對自己的遲到感到內疚。符霜霖正對砸那只茶杯的事感到一點點愧疚,她卻馬上像團爛泥一樣了!

  弦歌索性把腦袋攤在桌子上,神色更為慵懶,「三伯也非得每次都一副氣衝衝的樣子嗎?不覺得丟臉?你好歹也比我年長,怎麼如此不懂禮數,整天對著城主大呼小叫?」

  其他人都是神色尷尬,不過也習慣他們二人的態度了。幾個同僚連忙打圓場,拉著盛怒中的符霜霖往外走去。散會後,人陸陸續續地走光了,符雪遲一本正經地望著弦歌,忽然笑了笑,「明日進京?你都沒和我提過。」

  弦歌抬眸,溫和道:「嗯,你今晚好好準備一下。」

  第六章 京都

  據說當年為了建造雀南國這座奢華的皇宮,始帝搬空了國庫裡的所有錢財,甚至在朝臣商賈中借錢,整個皇宮究竟斥資多少已經難以計算,但皇室為了還清這筆借款,足足用了百年的時間。不僅如此,只因這座宮殿的建造,多少人有家歸不得,工人死了一批又一批,民聲載怨,多少朝臣上奏始帝,各式各樣的規勸,可勸一個始帝斬一個,到後來,竟無人敢再提起。

  雕欄玉砌,琉璃金瓦。

  弦歌抬頭望天,晴空萬里,碧藍的蒼穹透出玉般的光澤,讓人不舍低頭,流連忘返。這樣的美麗,又有多少人記得曾經的鮮血?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她和符雪遲跟在小太監身後,向禦書房走去。

  今早剛到京都,她立刻在宮門前遞上摺子,沒多久就得到惠臨帝的准見。弦歌他們是趁著眾人都不注意的時候離開歧陽城的,不等人來送別,也沒向任何人告別。她向來都討厭那種十八相送的哭哭啼啼,好似要去赴死。

  此時此刻,那封密函就藏在她袖中,她早就下定決心了,一切以大局為重。弦歌突然想到昨晚趕路時和雪遲的對話,驟然沉默下來。

  樹影斑駁,在清涼如水的月光下,搖晃出明暗的痕跡。夜晚的林子幽深詭異,風驚鳥飛。

  弦歌皺著眉頭前進,手上搖晃著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嘟嘴呢喃:「我後悔了我後悔了,幹嗎為了繞近路而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呢?」

  荒僻山林,杳無人煙。

  「口渴或肚子餓可以跟我說。」雪遲背著包裹,不住地四處張望,「不過,我們今晚可能沒地方睡了。」

  廢話,這還用你說,你以為跋山涉水很舒服啊?你以為本姑娘東張西望地在找什麼?當然是為了找地方休息!

  「你會趕這麼急是為了湘玲吧?」符雪遲目光平視前方,看到弦歌的身體微微一滯,他卻笑了,「你想趕在她前面到達京都?」

  「嗯。」弦歌悶悶地應了一聲,老實承認,「如果在她回京之前就能把事情解決,那我在心裡會輕鬆點兒。」

  「是嗎?可再怎麼趕也相差不了兩天吧,何況她還比我們早一天出發。」符雪遲不厚道地打擊她,雖說她和義父不合,可在護短這方面倒是很相似,「湘玲比你想像中更有主見更有立場,在她選擇回陸務惜身邊的時候她其實就想清楚了。最差的結果,不過是彼此站在敵對的立場。」

  最差?不過?弦歌停下腳步,猛地轉過頭去,盯在符雪遲臉上的視線有些狼狽,「你有時候真的很冷靜,冷靜到了冷血的地步!偏偏這些冷靜又可以說是一種優點!」

  符雪遲淺笑,「多謝誇獎。」

  弦歌碰了一個軟釘子,不自然地別開腦袋,「冷血的人比較適合當城主,就像三伯說的,若是你肯定不會犯我那樣的笨蛋錯誤!」

  「呵,我喜歡的是馳騁沙場而非鉤心鬥角。」符雪遲笑笑。

  在小太監停下腳步說「到了」的時候,思緒立刻返回弦歌腦中,她微笑道:「多謝公公帶路。」

  眼前是禦書房前的小花園,花圃中滿是奇花異草,足見園丁的用心。弦歌的視線停在那上面久久不轉移,腳步也一樣沒動,她看見一個美麗端莊的女子坐在花叢中,半合雙眼,一副似睡非睡的懶散樣兒。敢在皇宮禁苑中如此放肆的女人不是後宮嬪妃就是公主,弦歌在心中尋思。

  那女子很快發現身邊還有其他人在,注意到弦歌的視線,她抬眸,目光冷冰如水。好半晌,她嘴角抿起一個好看的笑容,「歧陽城的符弦歌?符雪遲?你們來找父皇?」

  弦歌報以微笑,「公主聰慧。」

  女子施施然道:「聞名已久,雀南國唯一一位女城主。我是長公主楊麗凝。父皇正在禦書房和白家的人商議,你若有急事可立即進去。不過,父皇在說話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你若能等到白家的人出來後再進去,可能會好些。」

  弦歌點頭致意,「多謝長公主提醒。」

  楊麗凝姿態優雅地站起身,蓮步輕移,「符城主,你打算在京都待上多久?」

  「目前尚且不知。」

  「呵呵,那敢情好。符城主若是有空閒,可否來我宮中探望一下?」楊麗凝望著她微笑,神情友好,「我對符城主好奇已久,希望你能擠出時間。」

  弦歌客套地笑笑,「多謝公主抬愛,若有空閒必定拜訪。」

  楊麗凝望著她,忽然收起笑容,「我可不是在和你說客氣話。及笈那年,父皇承諾要給我一個喜歡的禮物,結果,他失信了。」頓了頓,她繼續道,「因為,我當時要的是一個城,我希望有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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