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山依舊笑春風 | 上頁 下頁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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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上了馬車,隨從才略顯擔憂地喚了聲。 「嗯?」相較之下,明月光顯得很漫不經心。 「你的臉色不太好看,藥喝了嗎?」 他閉著眼假寐,大有敷衍意味地回了句,「沒事。」 其實著實是受夠那些藥的氣味,日日相伴,熟稔到讓他想吐。已經許久沒有再暈倒了,身子也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他只是想試著別再依賴那些藥,可以像個正常人。 可似乎總是事與願違,許久沒犯的頭痛,這兩天有蠢蠢欲動的趨勢。留著春風齒印的脖間仍在隱隱作痛,那種仿佛連帶著脈搏一起微微跳動的刺痛感,一直從脖間蜿蜒至太陽穴,讓他不想睜眼。 城東酒樓林立,高朋滿座,據說在二樓的貴賓房裡用膳風景獨好,東邊的窗戶正對著驛風樓,能瞧見一堆塗脂抹粉的姑娘揮著香帕;西邊的窗戶正對驛風鏢局,每天有絡繹不絕的達官顯貴出入,沾足了貴氣。因此這家酒樓叫驛風酒樓,所謂的連鎖產業。 然而用膳的環境再好,也得看對象,倘若對面坐的是仇人,那就不僅僅是食不知味,還隨時有可能會發生血腥事件。 為了消弭掉那種十足的火藥味,只好由促成這出古怪見面會的人來打圓場,「我從驛風山莊出來時,剛好遇見青山,我想你們倆有什麼事在外頭談會好些,免得讓老夫人擔心,這才讓隨從來知會你。」 「公主還真是善解人意。」明月光淺笑揶揄,不懷好意地挑眉,「只可惜有些人恐怕想見的壓根不是我。」 「真有自知之明,你這張臉的確不討喜。」青山立刻不甘示弱地把話茬又丟了回去。 「無所謂,她喜歡就好。」 「被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喜歡,很值得驕傲?」 一來一往,很快就完全沒有公主插話的空間,被推擠了對了一旁,她只好默默看著他們互嗆,這兩人似乎很上癮,誰都記不清究竟什麼才是正事。 「無所謂,至少她嫁的是我。」在情敵面前讓怒氣肆意增長就註定落敗,所以,他忍。 「哦?那還真是巧,我和她也喝過合巹酒。」不是只有明月光懂得強顏歡笑這種華而不實的招式,他司青山也懂,要比誰笑得有技巧麼?有種就像他這樣一邊笑得和顏悅色,一邊緊咬牙關恨不得立刻掀桌舉劍,如明月光這種太賤的男人就適合當太監,自此往後連不舉都成了一種嚮往的境界。 「合巹酒能比洞房更激烈嗎?呵呵,我們家春風就那性子,平時愛偷吃嘗鮮,只要我勾勾手指,她就會乖乖回來,這一點我們夫妻倆很有共識。」 眉目含春、意猶未盡、無限回味……這都他娘的什麼表情!還有,春寒時節大敞著衣領算是什麼意思?怕他看不見脖子上那齒印分明的激情餘痕麼?青山很確定,他是故意在賣弄,最好的應對方法是不予理會視而不見。 只是他娘的那女人要不要咬得那麼刻骨銘心,到底跟個不舉的纏綿床榻是能有多爽?! 「洞房的時候她沒有叫錯名字麼?」最終,青山按捺住體內躁動的怒火,這筆帳他會留著跟那女人慢慢算,現在是不該給別人看好戲的時候。 一句話命中要害,堵得明月光不知應對。 「……」他連聽她叫錯的機會都沒有! 「基於道義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就算她嘴上叫著明月光,心裡想的那個人也是我。」青山不懂收斂,咄咄相逼。看明月光啞口無言地樣子,他才方覺心裡舒暢了些,「用我的身份騙來的女人,消受得起麼?」 「……」又是一陣沉默。 這場舌戰似乎就以青山告捷實則兩敗俱傷來收尾。 明月光出人意料地酌酒諷笑,唇色有些微的泛白,難掩的疲態間卻透著股倨傲,「怎麼能說是騙來的呢?生,人歸我;死,屍歸我;入殮後,魂歸我;若是半死不活,那就人道毀滅了。期限是終身,那個『我』指的是明月光,與你無關。難道你忘了自己親口擬的賣身契?」 賣身契——這絕對屬於塵封多日的往事,具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效果。讓青山頓時覺得所有風度都是浪費,壓根無需再維持,再意識到自己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後,所有補救措施都是徒勞。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殺了明月光,然後悔恨自殺。 眼睜睜看著青山氣勢逼人地霍然起身,手邊的劍緊握著,彌漫在四周的殺欲昭顯著一場腥風血雨的戲碼。公主強吞了口口水,再看向另一邊好整以暇的明月光,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勸阻,「你們倆是想讓手下兄弟們看著他們的少主為了個女人拔劍嗎?」 「除此之外,我和他之間的恩怨還有其他解決辦法嗎?」小光支頷淺笑,用事不關已的口吻陳述著事實。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他和司青山的仇是越積越深,唯有至死方休。 「有。」公主暗中施力拉下青山,沖著他一個勁地使眼色,確保他總算控制住情緒後,才眼風一轉,落在明月光身上,提議道:「用笑春風換你下半輩子的功名利祿,願意嗎?」 頓時,周遭變得死一般的靜,只聽聞彼此的呼吸聲在流轉。 明月光收斂心神,眉目緊蹙,不發一言。下半輩子的功名利祿?聽起來像是毫無懸念的問題,從前總是迫不及待想要有番作為,來向他娘證明他也有能力接管驛風山莊。所以在祈淺另立朝廷後,他才甘願暗中輔佐賣命,一步步地穩固自己的實力。 即便如此,他想要的就只是功名利祿而已嗎?這個問題明月光從未深想,他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原來不是。江山美人本該兩不相侵,為何偏偏要抉擇? 第五十二章 公主算是什麼身份?聽說就是當今聖上的妹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屠殺山賊這種事,由公主來做,就叫為民除害。 那當今聖上的妹妹和明月光又是什麼關係?又聽說明月光和公主具體認識多久、怎麼認識的,無人知曉;可以確定的是,自從老夫人當眾宣佈了明月光的身份後,公主便常來驛風山莊,兩人言行曖昧,常常孤男寡女一待就是一整天,最重要的一點是,無論明月光心情有多不好,公主總能把他逗樂。 於是,當這些流言蜚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出春風耳中後,她完全有理由深信明月光又騙了她。 娶她不代表想要娶她,說愛她也不代表就真的愛她。 在這種情況下,春風只萌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她要逃! 暮色下,低矮的殘亙剩牆顯得黑影憧憧,一抹鬼祟身影躡手躡腳地摸索到破牆邊。駐足呆立,很沒出息地徘徊良久,最終一鼓作氣、四肢並用,在擠出一身汗的情況下,終於爬上牆頭。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在等待。 有了這層信念後,那個身影總算勉強配得上敏捷。 好不容易,她勇敢鬆開雙手,任由身體呈現自由落體狀態,跌落在鬆軟的雜草堆裡。 「原來你在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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