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山依舊笑春風 | 上頁 下頁
九一


  春風緊咬著唇,耐著性子,逼自己不准衝動。就算剿滅燕山的幕後黑手就在眼前,就算那個聽起來很威風的公主殿下還差點要了她的命。可惜,當聽到那句「華遲死了,華遙和司青山早晚會聯手找上你」時,她再也控制不住了。

  「為什麼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華遲死了?!」她蹭地站起身,頭頂撞上微開的窗戶角,很疼,卻顧不上,只通紅著眼質問議事堂裡的男人。

  「誰讓你進來的?」見到春風後,明月光遏制不住地慌亂了片刻,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你們都說燕山一切安好,誰都沒說華遲死了!」

  「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有必要特地說嗎?」在明月光看來,華遲的確不過只是個路人。

  「你是不是人啊,有沒有人性啊,懂不懂什麼叫出生入死的朋友?!我朋友死了,而我卻在驛風山莊籌備婚事!!」一通怒吼後,春風腦中蹦出「血債血償」四個字,怒瞪向那名女子的雙瞳染上了詭譎的紫,本已褪盡的胎記又一次在頰邊若隱若現。

  明月光只瞧見她用力踹開門,直沖向公主,速度快得讓他都咋舌。那股不該出現在春風身上的濃郁殺氣,惹得他蹙眉,原本白皙的雙手此刻青筋突現,逼向公主的胸。

  「既然人命可以這樣草菅,那你也沒必要活下去!挖心掏肺我最擅長了!」

  挖心掏肺,這四個字配上春風如今的表情,真正的觸目驚心。讓明月光莫名地覺得她不是開玩笑的,假若不阻止,她真的會挖了公主的心再順便掏了她的肺。

  「春風,別胡鬧。」連明月光自己都覺得這個阻止聽起來很沒說服力,潛臺詞就像是——「你如果一定要鬧,就麻煩速戰速決,毀屍滅跡」。

  「我幫華遲報仇關你屁事!」

  「……」她報仇可以,但沒有理由這樣吼他!更沒有理由不自量力,以卵擊石地去挑戰皇家的人!

  語言勸解看來是沒有效力了,他心一橫,手起,手刀落。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女人癱軟在了他懷裡,明月光索性上前抱起她,帥氣地扛在肩上,帶出門。途徑議事堂外頭那兩個隨從身邊時,陰狠地睨了眼,叮囑道:「送公主走。」

  第五十一章

  拋摔!

  明月光這動作做得很帥氣,一旁婢女們全都屏息靜氣,看著他把肩上的少夫人丟在床上,不得不讚歎流轉出的拋摔弧度真是優美。

  隨後,他若無其事倚靠在床柱邊,好整以暇盤錯雙手,黛紫色的寬袖錦袍將他的身形襯得愈發頎長,長腿跨邁,氣勢逼人地回眸掃了眼身後婢女。是誰不長眼放笑春風出園子的?這個問題現在看來已經無需追求,亡羊補牢的事他不願浪費精力。

  「都出去。」慢慢收回視線,明月光擲下命令。

  這不容置喙的氣息隨著他傾身的動作,拂在春風耳畔,她動了動眼簾,轉了個身,背對著他,還沒想好要怎麼整理心情,怎麼去面對這個男人。

  「醒了就別裝。」明月光正在糾結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憑這女人弱不禁風的身子,承受得住嗎?

  結果顯然是他多慮了,才剛回園子,她就醒了。

  「喂,鬧彆扭嗎?」他蹲下身,好脾氣地扳過她的身子,已經準備好精力地哄了。

  可惜就是有人不買賬,惡狠狠地瞪了他眼後,豐潤唇間只飄出兩個字,「沒空。」笑話了,這種攸關他人性命的問題是鬧鬧彆扭就可以解決的嗎?春風閉了閉眼,沒等明月光在發話,又道:「為什麼要攔我?」

  「她是公主,背後又千軍萬馬。」旁人的死活明月光無暇兼顧,但他不容許春風招惹麻煩,捲入紛爭。

  所以呢?她可以一呼百應,殺人放火也只是尋常娛樂無需計較?!燕山做了什麼?縱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山賊,可從不恃強淩弱,人善就活該被欺了也要打落牙齒和血吞?

  春風絕望地鄙視著明月光,恨自己沒用,人家做妖的都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她呢,她能做什麼?想著,她惡狠狠地張嘴,忽地湊上前咬住眼前有著火灼胎記的脖子,用盡全力地咬,身體都跟著顫抖,完全不顧明月光吃痛的抽氣聲。

  在她看來,他的阻止是種顯而易見的保護,不是在保護她,而是在維護那個冷血公主。

  毫無疑問,冷血公主一定是明月光的女人,並且感情深厚得很,這兩個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鬆口!」低哮聲從明月光緊咬的牙關間迸出。

  「你、你很在乎你女人的死活麼?」她松了鬆口,仍沒有就此放過他,含糊不清地問了句,繼續咬。

  「廢話。」如果不是因為這句話,那種錐心的疼痛感讓明月光著實很想再次劈暈她。然而……「你女人」,這三個字如蜜般攪得他心跳紊亂,呵呵,這算是中變相地承認嗎?承認了這場婚姻,承認了她已為人妻的事實。

  「那你管好她啊!為什麼要放任她興風作浪?華遲死了,你有沒有想過他也有女人需要保護!可是就被你們這樣莫名其妙、沒有理由地弄死了!」春風口下留人了,推開他,質問。

  游離在天上地下的滋味如何?明月光算是徹底領會了,暗抽涼氣後,他臉色清冷地拉起春風,強迫她直視他的眼,「說的很對,我就是管不好她,由著她在這興風作浪,才會讓她越來越得寸進尺,已經爬我頭上了還覺得不夠;貌不驚人倒是很懂得恃寵而驕,我想保護她,她還偏把我推給別人。」

  「……」她無言,瞠目結舌,只能歎一句:好深的愛。

  「……」他同樣跟著沉默了須臾,搞不懂她那一臉事不關已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嫌他說得還不夠明白?無所謂,他不介意把話講得更通透些,「我女人叫笑春風,這輩子是,下輩子也是,逃不掉的。這事跟你關係挺大,別想把莫名其妙的女人拉來墊背。」

  春風仍舊呆滯。應該感動嗎?這種話任何女人聽了都會心悸吧?若換做從前她興許也會,只是現在她有更關心的事,「燕山的事跟你有關嗎?」

  「我說沒有,你信嗎?」他不動聲色,靜候著她的回答。

  好嚴峻的問題,春風深抿著唇思忖,還該不該信他,回憶起從前的一些事,她心頭還是不爭氣地動了動,輕點了下頭,沒說話。

  儘管只是個幾乎很難分辨清楚的點頭動作,對於明月光而言已經覺得足夠,滿足地暗笑,他難得不吝嗇地想把事情解釋清楚,「對不起,我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救不了那麼多人。」

  「那……可以讓我回燕山看看嗎?」春風不覺得這個要求過分,可她很清楚明月光會應允的希望很渺茫。

  事實讓笑春風愈加絕望,明月光只是言簡意賅地丟出四個字,「除非我死。」

  他說得很輕很淡,卻輕而易舉地澆滅了她所有的期望,只能憋著嘴不語。

  兩人正相持不下時,有個隨從畏首畏尾地走了進來,眼神閃躲,附耳在明月光耳邊嘀咕了幾句。雖然離得不遠,可春風依舊什麼都聽不清,就瞧見他臉色一邊,忽而又勾起嘴角笑了笑。不可否認,明月光笑起來真的很妖孽,可現在不適合欣賞美色。

  轉身後,他笑容仍舊不減,叮囑了婢女們看緊笑春風後,便領著隨從兀自往後轉。

  還沒來得及跨出房門,又想起似乎尋常夫妻不該這樣的,他回眸,又折了回去,低眉在她眉心烙下淺吻,「我也是有底線的。乖乖待著等我回來,別再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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