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皖雅公主 | 上頁 下頁 |
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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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揚傻兮兮地點點頭,似懂非懂地垂下了腦袋。看到她這個樣子我短短歎了口氣,原以為風揚也是皇后娘娘派到我那兒的奸細,可是看到她這近似於缺心眼的樣子,便排除了她的嫌疑。想皇后那麼善於謀算的人,就算是要派個探子監視著我,也沒必要就這樣自暴自棄地派一個呆乎乎的人執行任務。 想到這兒,我心裡竟然有些踏實,與單純的人相處總比與老謀深算的人相處簡單得多……不由暖暖一笑,側目睨向風揚,頑皮親和之意頓出,「走吧,楞丫頭,看你這麼個模樣,我覺得以後真該給你補補腦子。」 看到我認真的樣子,風揚傻傻地看著我,似乎是不解我的意思,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我牽過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風揚想要掙脫,我卻死死拉著她的手,不願意放開。 「公主……這樣與禮不合……」她面露難色地看著我。 我不答,仍是那般昂首挺胸向前走去。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深宮大院裡,只有牽著別人的手,我似乎才能覺出自己存在的真實感,才能感覺到自己在這宮廷裡也不是孤單一人的…… 「公主剛才那樣針對琳貴人,就不怕琳貴人向皇上告狀麼?」看到我依然不肯撒手,風揚小心翼翼地問道。 「告就告吧。」我面無表情地盯著遠處層巒疊嶂的假山,木然回答道,「她告她的,我做我的,總不能因為她惡人先告狀的脾性就失去了我做人的原則……我又沒惹著她,她做她的寵妃,幹嘛想爬到我頭上來作威作福的?」 回到寢宮,我便以疲累為由打發風揚前去與太后說一聲,說我身體因為有些不舒服不能前去請安了。安排完這些事情,沒想到身子卻真的乏困起來,大白天就這樣靠在軟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鋪天蓋地的乏意將我侵襲個徹底,我想如果不是聽見有人喚我的話,我依然會繼續陷入無盡的黑暗中無法自拔。但恍惚中似乎聽到有聲音在輕柔地喚著我的名字,我便強撐著睜開了眼睛。 「公主您可醒了。」見我醒來,吉瑪竟然又哭又笑地扯著我的手,仿佛十分激動,「您可嚇死奴婢了。」 「嗯?」大概是我睡了很久,所以她才嚇成這個模樣,其實我就是累壞了,「怎麼了?」 沒料到短短的一句話怎麼會耗費我這麼大的力氣!往日引以為豪的百靈般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現在的我聲音晦澀難聽,嗓子就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似的,憋得難受,說話竟也成了這般苦難的工程。看到我急於說話,吉瑪忙指示旁邊的宮女給我倒了碗水,然後小心地扶正我的身子,背後放一個大大的軟枕,讓我舒舒服服地坐起來。 喝過水之後,我試著說了一句話,雖說嗓子依然疼得難受,但比起剛才那恐怖的聲音已經好聽許多。突然又覺得眼角似乎幹得難受,我胡亂摸了一把,大概是睡得過於認真,兩眼角竟積累了不少眼屎。呵!真噁心。 吉瑪見狀,又慌忙給我遞了塊濕帕子,我原想自己下床細細梳洗一下,可吉瑪硬是不讓,說我大病初愈不能過多活動,所以我只能無奈地順從了她的意思,讓她細細給我擦臉。 絮絮叨叨講述著我昏睡以後自個兒的恐懼,此時的吉瑪像極了一個囉囉唆唆的老太太。其實我心底裡有數,往日我身體都是健康得很的,壓根不會得什麼病,所以這次頂多也就是染了風寒罷了,於是不屑一顧地皺皺鼻子,很不喜歡滿屋子濃烈的藥汁味兒,「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啊,不過是風寒嘛。」 「不過是風寒?」吉瑪儼然像個主子,先是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又俯在我眼前努力往上提了提被角,嚴嚴實實地蓋住我整個身子,「您說得倒是輕巧,害得吉瑪七魂丟了五魂!就這樣昏睡了兩天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奴婢就差把這個皇宮翻過來讓人救您了。」 「這不是醒了麼?」我啞著嗓子回道,一抹歉意的微笑自唇角緩緩流出,情不自禁地環上吉瑪的腰,撒嬌般說道,「對不住了,不是故意害你擔心的。」 吉瑪身子一僵,輕輕拍打著我的背,這丫頭最是懂我的,知道我心裡仍是難過得要命,大概也聽風揚說了和那個什麼琳貴人的事兒,竟慢聲細語安慰道:「公主原本就是最藏不住心事的人,可憐到了這兒,卻什麼都要憋在心裡,難免要憋出病來了……」 我猛地推開她,又是生澀地一笑,真害怕自己一會兒會因此哭了出來。原本就覺得自己孤單單一人甚是無助,今兒個得病了卻又真的覺得其實自己原本就脆弱得很,仿佛在這個皇宮裡只有吉瑪一個人真心關心我。我怕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變成未嫁的宮廷怨女,就這樣稀裡糊塗地度過一輩子。 可我是玉城八公主,無論如何都不能這樣由著自己的性子過下去的。 吉瑪看我神色淒傷,知道我越是生病越是想家想得要命,有心要安慰我,竟胡亂打趣道:「公主不愧是夏族第一美女呵,今兒個一看,竟有一種柔若無骨的病態美呢。若是被他們那些個男人看了去,又要寢食難安了。」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個兒的臉,兩天不吃飯還是很有效果的,我倒是感到自己的兩腮癟下去很多,「就這麼個不死不活的樣子,還什麼美啊……你這死丫頭就會打趣我……」 吉瑪躲閃著我的笑駡,仍是那般笑吟吟地說道:「公主,太后娘娘得知您生病了,心疼得了不得,吩咐下邊人送來兩棵百年人參來,奴婢去做了……你也好補補身子不是?」 「公主,小心燙著。」吉瑪小心翼翼地端著個參湯,一口一口地吹涼後喂給我,「這參湯最是補身子的,太后娘娘看來真是打心眼裡喜歡咱們公主呢……」 我無力一笑,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麻木地任吉瑪一下一下將湯灌進我的嘴裡。心裡想著真是討這宮裡的人喜歡對自己也不利,不討人喜歡更混不下去,太后娘娘對我的恩寵,使這宮裡多少人都看著眼紅……還有那日暈倒時成親王與景唐帝表現出來的緊張,在別人的眼裡,是不是也成了我的罪過呢? 出神地琢磨著自己生活在皇宮的這一段日月,心裡產生了莫名的厭世感。若是說我在剛來的時候還念著自己是玉城公主,就像是大姐說的那樣,自己原本就帶著一份責任,該為夏族人好好活在這個皇宮裡的。可是時間愈久我愈是發現,這個理由越來越說服不了我自己。想起這幾日除了太后少數幾人對我的喜歡之外,仿佛在這深宮大院裡,討厭我的人還是居多,像那日琳貴人那般想吃了我的眼神,就道出了這宮裡很多人的心聲吧…… 我真想逃離這裡啊……不想在這兒待下去了…… 「吉瑪,我飽了。」我稍稍將頭一歪,暗示不想再喝下去,繼續眯著眼睛裝神仙。 原以為吉瑪會說些什麼,卻沒想到竟是久久未語,這實在不像那丫頭平時的作風。我心裡納悶,便睜開眼睛,「你怎麼……」 剛將頭側過去,我竟發現景唐帝正端坐在我的床前,手上端著的碗還沒來得及撤去,就那樣木木地舉著。大概沒料到我會突然睜開眼睛,他竟也是一愣,刹那間雙目對視,沒有想像中飛火星石般的撞擊,只是就這樣呆呆地看著。 說實話,景唐帝的眼睛其實很漂亮,墨黑的眸子,仿佛不言自威地貫穿起天地間那股帝王唯我獨尊的戾氣。此時的他收起了平日那般威懾的目光,沒有了在朝堂之上那般睥睨天下的豪狂,清冽的眼睛略微帶些年輕男子狂羈的傲氣,看得我心裡惶惶不定,原來他也有這麼平和純淨的眼神…… 不由自主地,我凝望著他的雙眼,眉心微微顰起,臉上澄澈地勾起一抹微笑。 他沒有回給我微笑,卻好像很窘迫似的歪過頭,像是被人窺見了心事一般,猛地將手裡的湯碗放下,青花瓷質的碗與古檀木的桌子碰出一聲和諧的聲響,「你們,將這些東西收了。」他吩咐吉瑪道:「朕有話和你們主子說。」只是那麼一刹那,他便又成為那個驕傲的人君,「沒有傳喚,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吉瑪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擔憂著我的安全。也不能怪她多慮,這些日子,這個男人的大小妻妾已經快把我折磨瘋了。 我微微點頭,暗示吉瑪大可以放下一萬個心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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