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皖雅公主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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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就是比瞪眼麼?我看著景唐帝那細細眯起的眼睛,反而將自己的十二分精神都抖擻了起來,憑什麼妄自猜測我的想法?你想讓我難堪不是麼?我偏讓你看個夠!我努力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硬硬憋住了自己因長時間不眨眼睛想流淚的衝動。 「你的眼睛很漂亮。」在我和他艱苦卓絕的眼神大戰幾近堅持不住時,景唐帝卻突然一眨眼睛,似乎剛才的爭鬥壓根就沒發生過,倒好像只是我爭強好勝似的。我迷茫地看著他。 「像蒙上一層水霧,迷幻而生動,讓人忍不住觸及。」他輕輕說道,語氣微弱得幾乎難以聽得清楚。 這是誇獎麼?我微微歪頭看著他,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麼突然神情大變。剛才還話裡藏刀地說我耍心機,轉眼間就誇讚我生得漂亮。這個景唐帝,到底打著什麼樣的算盤? 「可惜朕不喜歡。」我正認真地打量他,他卻突然轉了話鋒,「你雖然絢爛得讓人企望,可是朕作為一國之主,最不缺乏的就是自製力。」 我確定我此時臉上的顏色肯定像是開了漂染坊一樣,紅的黃的白的青的在臉上變換不停,我憤恨地瞪了他一眼,卻見他依然平靜無波地看著我,仿佛預見到了我此時會生氣一樣,嘴角又是極其細微地一挑,雖是極其清淺的弧度,卻被我看得清楚。 刹那間我哭笑不得,心裡基本已經確定了這個變態的帝王是在故意耍我為樂,這個心理有怪癖的人仿佛一看見我的情緒有所變化,心裡就會暗自歡喜不已。 真是有毛病啊! 窗外夏風微動,吹得我殿前的老槐樹葉嘩嘩作響,樹影交替搖曳,昏昏地掩映在我的窗紙上,圈出一片一片夜晚的印記,讓人莫名地感到心慌。面對這個帝王,我真不知道以我的心智,到底還能在他的耍弄下堅守多久。 我閉上眼睛,恭恭敬敬地跪下,明目張膽地下了逐客令,「天色已晚,還請您早回寢宮休息吧。想必您忙了一天,現在肯定疲乏得很了。」 因為是低著頭,所以看不見他任何的表情,這樣也好,倒也擺脫了這種要命的注視。只是仍然感到頭頂發涼,不用想也知道,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我,與其說是全神貫注地盯,不如說是扒皮挖骨地注視來得貼切。這種眼神,若是沒有定力的人,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 好歹我是習慣了受人注視的人,多惡毒的目光我都見過。我幾乎是半嘲弄般地給自己打氣起來。 「你這是趕朕走?」低沉的語氣帶著不容人的霸氣,甚至帶了那麼一絲冬日的凜冽。 「皖雅不敢。」我攥了攥拳頭,我就是如何罪大惡極,作為玉城公主,也不至於來這兒的第一天就命喪皇宮,於是仍然大了大膽子,「皖雅是覺得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置於一室,雖然您我知道沒有任何事情發生,而且我也知道您不會對我這樣的黃毛丫頭感興趣,可是別人未必會這麼想……」 「好個聰明的公主!」他突然輕笑起來,轉身而去。確定他已背對著我,我這才心驚膽戰地抬起頭,卻不料他重新折了回來,「你確實很聰明,今兒朕的宴席,名為為你接風洗塵,其實卻是朕為了探尋朝中上下對夏族的態度。不料大臣們的態度朕沒得出,倒是得到另外兩個有趣的信息來。」 我一愣,這個景唐帝,幹嗎老玩這樣你嚇我我嚇你的陰險遊戲? 「想知道麼?」他半俯下身來,玩味地看著我。 天知道我多麼想很爭氣地一晃腦袋,然後特別大義凜然地沖著敵人,不不不,是沖著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皇帝大聲吼一句:「不想知道!」可是話到嘴邊,心裡那股大氣卻都突然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尤其是接觸到他那雙墨黑的眸子,我還是很沒志氣地小哼了一句,「什麼?」 「你很聰明,一進皇宮就知道了應該讓誰作為你的靠山。」景唐帝直起身子,慢慢道,「朕也不知道母后為什麼會如此疼愛你。如果這是你尋找靠山的第一步,那麼可以說,你達到目的了。」 我簡直哭笑不得,為什麼我的每一個舉動,在這個多疑的帝王面前都顯得那麼的具有目的性?我的一笑一悲,好像都是蓄謀已久演練好了似的。真不知道這個皇帝到底哪根筋和我不對,值得這樣處心積慮地分析我的全部行動。都是些沒影兒的事,倒讓他分析得好像我多麼陰險似的。「還有呢?」已然讓他分析得這麼不堪了,我乾脆自甘墮落,讓他一下分析個痛快。 「成親王喜歡你。」他雲淡風輕地說道。我愕然抬起頭,他說什麼?成親王喜歡我?這怎麼可能? 景唐帝卻再也沒理會我訝異的眼神,只是轉過身,仿佛一點兒也不在意我此時的表情,只是沖一直守在門口的貼身太監大聲吩咐道:「殷全兒,隨朕回宮。」 若是因為一句話就吃不下睡不著,就不是我皖雅了,患得患失壓根就不是本公主的風格。因此對於景唐帝那夜的話,我雖是一時氣悶,但終是沒放到心裡去,依然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怎麼喘氣還怎麼喘氣…… 按照皇朝典制,如今瑾榕殿奴婢侍衛已經配備齊全。除去我從玉城帶來的吉瑪,皇宮內務給我配了宮女八名,侍衛四名。這也好,原本偌大的宮殿立即被忙裡忙外的下人們佈置得不再空曠孤單。 這八名宮女有四名是服侍我穿衣吃飯的貼身婢女,另外四名則是普通的大丫頭,專門負責做些粗活兒。我對那幾名負責粗活的宮女不感興趣,但是對那四名挑來專門做貼身婢女的傢伙可是充滿了好奇心。瞧這些個水靈靈的美女,各個都散發貴族氣息,怎麼會流落到做宮女、整日圍著別人轉的地步?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皇朝宮廷裡的宮女身份也是極為不簡單。她們雖是服侍人的婢女,但是他們的父兄往往是這朝中的大臣。而那幾個做粗活的宮女,身份也並沒和那幾個貼身宮女有什麼不同,若非要論個高低,只是家中勢力弱了一些而已。 原本這四個宮女名字都叫做春兒、翠兒之類的,我嫌太俗氣,便硬給她們換個名字,分別以雲雨霧風為主題,依次被喚作雲霜、雨佳、霧潔、風揚四個名字。這幾個宮女倒是性格豁達,順順當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我的虛榮心也因此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自那日宴席之後,住在月坤宮的太后便常常邀我到她的宮裡去玩兒,說是去玩,其實也就是家常似的聊會天兒。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很平常的說話方式在這慈祥的太后眼裡卻成了天真單純的代名詞。她習慣以寵溺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再樂呵呵地聽我講述在玉城的過去,當然,還有我那輝煌的「花神娘娘」的故事…… 我原本以為每日皇上皇后應該是一塊兒來月坤宮向太后請安的,因此特地向雲霜她們打聽了皇上皇后他們請安的時辰,故意避開他們,再挑個時間悄悄溜去太后那兒。我就是不願意和那皇后皇上碰面,先不說那位看到我就恨不得用眼神殺死我的皇后,就說那自認為無比聖明的景唐帝,一想到他那惡毒的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的刻薄言行,我就恨得牙癢癢。 哼!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你們嘛? 看著時辰已經差不多了,我尋思著那對惱人的夫妻大概也已經請安完畢,加之昨日太后就派人告訴我,說今日月坤宮得了個什麼稀罕玩意,讓我去湊湊熱鬧。我便帶了吉瑪和雲霜,高高興興地沖月坤宮走去。 「容安公主到!」月坤宮的傳召太監嗓門兒比定乾殿的殷全兒小不了多少。大概是我這幾日天天到月坤宮報到的緣故,這太監似乎已經對我熟識,每次看到我來,嘴巴總是會咧得特別大,然後畢恭畢敬地先給我行個禮,隨即再底氣特別足地扯直脖子沖宮裡吆喝,整套動作就叫一個流暢自然,無可挑剔。 我沖他微微一笑,然後跨進宮門,老遠就聽見太后呵呵地笑著,「皖丫頭來了?」 我又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回太后娘娘的話,皖雅準時報到來了呢。」 不知道因為什麼,容安公主這個封號似乎只是較為官方的稱呼,也只在傳召封禮的時候使用,通常,不管是瑾榕殿裡的大大小小,還是這太后老太太,似乎都喜歡叫我皖雅的原名,高興的時候,太后更會直接喚我皖丫頭。 剛抬起頭問安,我便立刻呆若木雞,隨即開始暗暗叫苦,難道是我今日掐算得不准?怎麼那皇后還坐在這兒啊? 我儘量把這一臉苦相堵了回去,爭取讓自己若無其事,掩飾性地環顧一下四周,更為意料不到的事情嚇住了我,天啊,原來不僅皇后在這兒,連成親王也在這裡! 我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太后卻笑意融融地看著我,「看吧,哀家就說今兒個皖丫頭肯定會被嚇著。瞧瞧咱們皖丫頭這副樣子,倒像是大白天見了鬼似的……」說完就示意旁邊的宮女給我賜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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