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雅公主(19)_嫵冰

一九

　　我木木呆呆地坐到椅子上，心境慢慢地平和了點兒，「哀家常說大家住在一處就應該時常走動走動。你們瞧瞧這就是不熟識的短處，把皖丫頭驚得現在臉色還是白的。」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個兒的臉，「哪兒有，只是覺得……嗯……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大家到得好齊啊！」

　　「哈哈哈哈！」太后看我窘迫的樣子更是笑得樂不可支，「就到了兩個這還算齊？你那日身體不舒服肯定沒注意到給你舉辦接風宴的眾位皇親國戚，那麼多的王公子弟，若問血緣，哪個不是和咱們皇族沾了邊的？」

　　我連連點頭。

　　「要哀家說哪日還得舉辦那麼一場家宴，大家也好好聚一聚。你們倒是年輕，可以等得了以後的相聚。哀家這老太太可是風燭殘年了，搞不清楚哪天就會被老天爺收了去……」

　　和惠趕緊接口，「母后這是說哪兒的話啊……母后身體康健，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太后抿嘴一笑，「少說那些自欺欺人的話了，什麼千歲千歲千千歲，那都是說給別人聽的。」我稍稍抬頭，只見太后別有意味地看了皇后一眼，「只是哀家現在還不能放心離開，轉眼間你和皇兒成婚也已經兩年了，怎麼還不能給哀家誕下個正統的小皇孫來？你也知道皇帝去年年底才寵倖的那個叫做什麼綠琳的宮女，上月剛升了貴人，前幾日竟遣人告訴我說她身子有喜了。」

　　和惠垂下頭。我想她肯定是難過到了極點，兩年竟然未能有所出，這事兒怎麼著也說不過去。

　　無意中瞥到眼前的成親王，他雖然眼睛直視前方，但卻眼神渙散，仿佛是在迷茫，卻又像是故意隱去了些什麼。

　　可能是講到自己哥哥的子嗣問題了他不願意插口，我自己瞎琢磨道。這子嗣往往是要男女雙方不斷「努力」才會鍛造出來的……想起這努力……或許成親王不好意思了吧？

　　我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真是壞皖雅啊，竟然能想到那上面……還是替別人想的……

　　在內心狠狠地譴責了一下自己不知羞恥的想法後，我再次抬起頭，太后溫溫軟軟的話再次衍射到了下一個對象，「靜兒也是這樣，也不知道哀家有了什麼罪過，你大婚已久，也有兩門妻室，好不容易蔚然有了身孕，竟也不小心流掉了……」太后又是一聲長歎，「也不知道哀家做的這是什麼孽喔……」

　　我將視線轉向成親王，然後無比同情地看向他。原來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好不容易快當父親了卻又化為泡影……

　　成親王那玉白般的臉色突然沉了下去，甚至滲出了一絲緋紅的羞意，「母后，您今兒個是怎麼了？說完皇嫂接著說我……」隨即又飛快朝我這兒飛了一眼，「人家容安公主還在這兒呢，難不成您想讓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將咱們皇家的事兒都聽去不成？」

　　我努力憋住自己即將湧出來的笑意，敢情是拿我做擋箭牌。其實我還是很願意聽這些皇族八卦的，巴不得他們多揭點兒內幕呢！

　　「其實和皖丫頭說也沒什麼不好，依我看以皖丫頭的身份和美貌，早晚就是咱們皇族的媳婦……只是就不知道哪個人有這份天大的福分罷了……」太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盈盈地說道。

　　我立即有一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強烈感覺，沒想到剛想聽完別人的私事，說著說著竟說到自個兒身上來了，看來這皇家的熱鬧果真是看不得，於是乾巴巴地擠出一個微笑，「太后娘娘說什麼啊，皖雅還小呢……」

　　「對了母后，您讓我們來，到底是要看什麼東西？」成親王成功地將話題引開，徹底解決了我們三人的尷尬。

　　「光顧著和你們說閒話了，竟把正事放到了一邊。」太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宮女。那宮女立即端上一個盒子，看到那太后神秘兮兮的模樣，我的好奇心被激發到了極點，這皇朝地大物博、物產豐厚，什麼東西能讓這見多識廣的太后娘娘也稀罕成這模樣？

　　只見那宮女小心翼翼地解開盒子上纏繞的繩結，慢慢將盒蓋打開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往一處，我也是儘量伸直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伴隨著盒蓋的緩緩開啟，一束耀眼的炫藍光芒噴薄而出，幽藍的光束竟美得如此驚人！雖然現在正是日上竿頭的正午時辰，原本天空就明亮無比，但是這光芒一綻放，仍然將這原有的青天白日給比了下去。

　　我下意識地朝後退了退，太后讓宮女將那發光的物件自盒中取出，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和蘋果那麼大的圓珠，晶瑩剔透，顯得沒來由的聖潔。

　　「母后這是從哪兒淘出來的好東西？」和惠來不及收回自己驚訝的目光，「臣妾倒是沒見過這樣有靈性的東西……」

　　太后頗為得意地挑挑眉，然後沖我說道：「你們這是才看到哪兒？甭說這樣的物件你們沒有見過，就哀家這樣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太太也是沒有見識過的。」

　　我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指著那圓珠道：「它就老這樣發光麼？記得在玉城時，二姐夫曾進貢給父王一個名叫夜明珠的東西，也是這樣發光，但不像這個這麼強烈，而且也亮不了這麼久。」

　　成親王臉上也浮現出驚詫之色，「公主說的夜明珠並不稀罕，皇朝也曾有過兩個，可是像這麼大的……」

　　「大還不是這東西的出彩之處……」看到我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想將這東西評價個清楚，太后愈發起勁，「瞧瞧這東西現在發出的是藍光，可是再過一會兒，就是紅光，再過一會兒，便又呈現紫光……倒真是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都在上面演繹個遍呢！」

　　我歪過腦袋，好奇地湊過頭去，大概是剛才光芒一下子迸發出來的緣故，猛然一看耀眼得很，但是此時再看過去，倒是柔和得多了。

　　「皖丫頭，這算是個好物件吧？」太后輕笑著扯過我的胳膊，將我拉到她懷中，「哀家看皖丫頭也喜歡這個東西是不是？」

　　我早就見慣了太后對我做出的猶如長者對兒女般的寵溺動作，想必此時她最疼的就是我這般小女兒神態，因此越發嬌笑道：「嗯嗯嗯！皖雅還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呢！」

　　「那哀家將這東西賜給你好不好？」太后呵呵地笑著，示意宮女將那大圓珠重新裝回到盒子裡，又低頭看向我道，「哀家覺得這般世上罕見之物，除了你這般的模樣就沒有別人能配得上的。哀家若是私存這樣的東西，倒像是玷污了這東西與生俱來的靈氣似的，那哀家罪過不就大了？」

　　我急忙想跪下謝恩，卻沒想到太后更加緊地擁住了我的胳膊，「知道你想謝恩，今兒沒有外人，這些個俗禮就免了吧。只要你知道哀家對你的好就成。」

　　我頓時感動得不行，隨即又讓宮女把盒子拿給我，愛不釋手地重新將那大圓珠從盒子裡拿來，然後蹦蹦跳跳地將那圓珠托向大殿宮門處仔細地瞧，只見在陽光的照射下，那圓珠又滲出一種迷幻的紫色，我天真地將眼睛貼向圓珠然後望過去，大殿立即像是被仙氣籠罩一般，迷離而神幻。

　　「太后娘娘！」我得意地轉過身去，俏皮地將那圓珠舉向頭頂，眼睛透過那大圓珠使勁向太后那兒瞧，「娘娘，您現在在皖雅的眼裡，可是紅得發紫的人呢！」

　　太后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指指旁邊的成親王，「哀家就說皖丫頭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瞧瞧高興成那個模樣，倒一點兒不像皇宮尊貴的公主了。」

　　成親王十分順從地點點頭，透過圓珠看去，我竟然發現他唇角又流露出一絲天真的笑意。

　　「公主可拿好了。」和惠突然開口道：「那可是母后最寶貝的玩意了，公主好大的面子能討了過來。要知道只怕皇上都沒有這個福氣的……」

　　我玩樂的興致一下子大減，頓時手足無措地將那東西抱在懷裡，可憐兮兮地看著太后娘娘。太后瞥了皇后一眼，嗔責道：「不要嚇壞了哀家的皖丫頭，哀家就喜歡看她這副純真頑皮的模樣兒。像你們似的可好，再好的東西落到你們手裡，頂多就會規規矩矩地說個吉利話兒，然後便像示寵似的放在顯眼處顯擺，以示哀家對你們的榮寵，這樣反倒失去了哀家給你們好東西的本意了。皇宮原本心思算計就多，哀家只是想在皖丫頭身上看到普通孩童的淳樸本性罷了，該哭則哭，該笑則笑，這才是哀家最想要的東西。較起這些，那些個物件兒又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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