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萬萬歲(17)_玄色

一七

　　切，她白費唇舌了。秦思思不滿地撇嘴，斜著看了一眼談滄羽，心想這個男人還真是難對付。

　　「繼續講獨孤家族吧！知己知彼嘛！你剛剛說我們要避著獨孤家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獨孤家的祖訓其實不只不讓子孫後代去搶奪隋朝的天下，更不許獨孤家的子弟君臨天下。但是在一百多年前，長樂女皇登基的十多年前，發生了一件大事。」談滄羽停頓了一下，伸手往火堆裡添加了幾個樹枝。他雖然身為世家子弟，但是生火添柴這些事做起來卻一點都不生疏。他用木碗喝了口清水，繼續說道：「因為獨孤家族恪守自己祖先留下來的祖訓，堅決不染指皇位或者公開支持某個皇子，所以獨孤家族在皇家眼中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家族。他們也深知掌控權力過大會引起皇家的忌憚，但是為了保護家族又不能不保有些權力，所以每代獨孤家的閥主都會入朝為官，僅有這一人可以，獨孤家的其他人必須通過考武狀元來完成夙願。不過就是這個武狀元，獨孤家每三年一次的大考也僅僅會從家族裡選拔出來一人參加。」

　　「這麼苛刻？」秦思思暗恨，她怎麼不穿越去獨孤家啊？每一代只要推一個人入火坑就可以了，其他人就能夠高枕無憂啦，一個多麼容易當米蟲的家族啊！這麼想著，她不禁對獨孤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嚮往。

　　談滄羽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重點談話，居然會造成這種反效果。但是他必須要給秦思思講詳細，讓她有心理準備，知道將要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家族。「久而久之，這種選拔制度就造成了獨孤家族內部的兩極分化。老一輩的堅持要遵守祖訓，而年輕一輩的則夢想著建功立業，揚名於世。矛盾不斷激化，悲劇終於在明宗三十五年發生了。在皇家秋獵之時，獨孤家的族人密謀造反，最終導致明宗受傷駕崩。即位的英宗念在獨孤家族卓有功勳的份兒上，只是處理了謀反的涉案人員，剩餘的獨孤家族的人自願避往東都洛陽。」

　　「聽上去，洛陽的獨孤家族應該還算安分吧？」秦思思聽得津津有味，這種大家族秘密，在她的那個時代根本就是無從接觸。

　　「安分？」談滄羽用鼻子冷哼了一聲，「等若干年之後，獨孤家族避往洛陽的弊端才開始顯現。本來他們就家大業大，遠離長安之後更加天高皇帝遠，發展到現在足以稱霸一方。而且和其他世家大閥不一樣，獨孤家拒絕與皇家聯姻。狼子野心，足以昭然。」

　　秦思思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但是她想得卻又更深了。她還記得雅公主和蕭潤的母后就是出自蘇家，可見現在皇室的地位岌岌可危。以往只聽說過大家族的女子想盡辦法入宮來攀龍附鳳，以求得榮華富貴。現在反而是倒過來了，皇室需要出賣自己的子女來與大家族聯姻，以鞏固皇室的威嚴。秦思思突然想到，雅公主和談滄羽的婚事是不是也是這樣來的呢？下意識地朝一臉凝重的談滄羽看去，她立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會的，這男人那麼愛雅公主，應該是難得的一對鴛鴦眷侶，只可惜現在已經陰陽兩隔了。

　　「所以，在打探清楚現任獨孤家主的想法前，我們依然要喬裝進入洛陽。」談滄羽淡淡地下了結論。

　　蕭潤在聽到「喬裝」這兩個字之後臉色變得非常詭異，秦思思則笑得十分燦爛。

　　談滄羽壓根就沒把這兩人的小動作放在眼裡，他更在意的是一直背對著他們坐著的夏侯春穆。他可以確定，當蕭潤和秦思思吵架的時候，夏侯春穆背後的肌肉瞬間僵硬了。

　　「在想什麼？表情那麼恐怖？」秦思思好奇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隨即嗤之以鼻道，「不會吧？你還想瞞過夏侯小和尚？我敢打賭，他肯定知道我是冒牌貨了。」因為早在山道上她探出車廂的那一刻，他臉上出現的神情，可不是一般的愕然。

　　「什麼？」談滄羽吃了一驚。

　　「哎哎！拿穩點，雞差點都被你扔進火堆裡了，還是我自己來吧。」秦思思拿過樹枝，想了想，還是交給忍冬去烤。

　　「談施主不用如此驚訝，雅公主和春穆有過幾面之緣。」夏侯春穆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這樣還分辨不出來是真是假，那他就是瞎子了。

　　談滄羽無言以對，他本來也沒對秦思思抱有什麼信心，但是一見面就被人認出來，這可不是他計劃中的效果。還好他們現在出了關中，見過雅公主的人應該不會多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夏侯春穆轉過身來，非常認真地問道：「雅公主她是不是仙逝了？」

　　蕭潤的頭微不可察地點了兩下。

　　夏侯春穆低頭宣了一聲佛號，單手放在胸前立著，另一隻手拿著念珠，開始輕聲念著《往生咒》。

　　一時間，圍坐在火堆旁的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經文聲隨著冉冉的炊煙繚繞著升上黑暗的夜空。

　　第四章獨孤萬千，雪翁滅絕！

　　獨釣寒江雪，
　　孤舟蓑笠翁。
　　萬徑人蹤滅，
　　千山鳥飛絕。

　　翌日。

　　秦思思躺在馬車裡，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

　　昨天晚上她睡在了車上，可是因為沒有足夠的被褥，睡得她腰酸背痛，半睡半醒地挨過了一晚上。

　　「哼！晚上睡得不好嗎？睡在草地上其實更舒服哦！」同坐在車廂內的蕭潤「神清氣爽」地笑道。

　　秦思思都懶得理他，她難道還看不出來他的笑容都是逞強裝出來的啊？搶馬車搶不過她，又不願和她一起睡在車裡。切！難道還怕她對他意圖不軌啊？哼哼，不過，彆扭的小正太還真是可愛。

　　蕭潤端坐的腳已經酸麻到了極限，實在忍受不住地動了動。

　　倔強的小鬼。

　　秦思思撐起身子，上半身靠在車廂壁上，伸長了手直接把他拉了過來。

　　「喂喂！你做什麼啊！喂……」蕭潤的抗議聲戛然而止，他的頭好像枕到了一個很柔軟的東西，好半天他才意識到自己正枕在這個女人的大腿上。

　　「閉嘴，合眼。」秦思思簡單地說道。她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拉過一半，蓋在了蕭潤的身上。手還一下一下地在他的身上打著拍子，就好像母親在安慰不能入睡的孩子一樣，慢慢地，很輕柔。

　　「真是……不溫柔的女人……」蕭潤並沒有掙扎，嘴上的抗議也顯得有氣無力。

　　因為，這種溫暖和皇姐給予的很像。

　　「真是彆扭的傢伙。」秦思思朝拉開車簾往裡探視的談滄羽笑了笑。

　　談滄羽見狀愣了一下，隨後靜靜地放下車簾。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