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是相國千金 | 上頁 下頁
九四


  素問悲傷的臉湊近來,擰著眉毛嘴巴開開合合,黑暗鋪天蓋地地淹沒了一切,我捂住心口,氣血翻湧著湧上來,我體內的真氣走岔了筋脈,茫然倒地看素問,腦海裡混沌一片,沒有意識,真好。

  素問驚恐地封住我百匯穴,她突然一怔,飛快奔出帳篷,接著臉色煞白地回來,大聲說著什麼,她顧不上收起帳篷,把給越明準備的幾件衣物迅速打成捆撂上馬,挾住我飛身上馬,寒風裡,身後有什麼東西黑壓壓地追過來,仰頭長長地嚎叫,黑夜裡閃現出無數綠油油的光點,然後是什麼撕咬著牙齒撲上來。

  有馬的悲鳴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什麼東西熱熱地濺到我臉上,那畜生散發著惡臭的牙齒幾乎就在眼前。我平靜地看它張大的喉嚨,看呵,死亡只是一瞬間,我連越明都沒有保護好,如果越明不是我的人,越明就不會死。

  這個世界我留戀的東西一個個地消失,秦江月離開了,現在連越明也不在了,活著有時候比死亡還要艱難,人清醒地在這世上痛苦,還不如永遠沉睡,一了百了。

  跨下的馬受了傷,跳躍著狂奔,素問一手挾著我,一手拼命抵擋狼群的撕咬,馬終於撲通倒地,素問帶著我倒地,我的肩頭忽然透雇鑽心地驟然一疼,熱熱的血噴出來,素問驚恐間手起刀落斬了那畜生的頭,她的臂膀被撕下一塊血肉模糊,緊緊地護著我。

  素問奮力揮舞著劍,但是,沒有希望了。如果有馬,也許還來得及,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如果我能開口,我想告訴她:你走吧。

  有晃眼的光芒驟然照亮周圍,煙火的氣息冒出來,狼群受了驚嚇,驚慌地後退觀察。有三個人騎著馬奔過來,高喝:「走!」

  素問在火光裡回過頭,有一個人突然發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一把將我從素問懷里拉上馬,瘋狂地勒著我,我聽錯了麼?他叫的是「蕭蕭」。

  狼群謹慎地聚攏來,又一枚東西炸開,煙火四溢,素問躍上另一匹馬,在黑夜裡,幾匹馬頂著犀利的寒風拼命奔跑。

  那個人把我勒得很緊,緊得好似我隨時會化做煙塵消失,模糊間,我在他鎖骨間好象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很是好聞,好象春天裡陽光的味道,那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挺拔清秀的身姿,瘦得烙人,在黑夜裡緊緊地依偎著我。

  以後的幾天,我時昏時醒,體內的真氣到處亂竄,開始發高燒,經常夢裡瞧見前世。

  有時候看見老媽呆呆坐在家裡沙發上,有時夢見和同寢室的上鋪吵得臉紅脖子粗,有時候聽見數學老師唧唧歪歪不停地講數據的排列。有時候也看見有個人焦灼地努力灌我湯藥,
那麼苦的東西,我自然不肯喝,又昏睡過去。

  再瞧見老媽的時候,我苦澀地笑了笑:「 老媽,你猜我去哪裡了?那地方的人好奇怪,不過我喜歡那個秦江月,驕傲得不得了,可是他們都走了,我想回家了……」

  老媽並不搭理我,我的體溫太高,漸漸地也不覺熱了,後來有什麼引導著我體內的真氣,慢慢平順了,我的意識有些清醒,偶爾睜開眼,看見燭火跳躍下床前有個人影,眉頭鎖成一團,很單簿的身子抱著我,我勉強笑了笑,問我是不是快死了。

  那人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來,苦澀的很。他說我欠他一條命,他讓你死的時候,我才能死。我笑,不理他,繼續昏睡。他倔強地抱著我不肯放,嘮嘮叨叨說了很多話。

  我醒過來時,睜眼模糊看見床帳,身下是結實的塌,有一瞬間,我以為過去的種種都是我的一場大夢。越明沒有死,什麼都沒有發生,我還在山寨裡做我的山賊。

  肩上紮了繃帶,動一下有些疼,我終於想起來,越明是真的已經死了,心底泛起的辛酸痛苦全湧上來。

  我身側的棉被動了動,有人圈著我的腰拱在我懷裡蹭了蹭臉,跟著從我的被筒裡露出頭來,半睜著疲倦的眸子看看我。

  他的臉放大了湊得很近,近得就在眼前,煙波浩淼的眉,狹長妖嬈的眸子,一排小扇子似的眼睫,軟軟的紅紅的薄唇。

  我一下怔住,什麼也想不起來,呆呆地看那近得不能再近的唇。他擰著眉毛摸摸我的額頭,大該是要感知體溫,秦江月的手輕輕軟軟,真是漂亮。

  我前世上大學時,班長有個娘娘腔,好端端一個大男人每天捏塊手帕,動不動在唇邊一抿,斜著眉眼裝腔作勢道:「討厭!」讓我們全班的正宗女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此後每當有男生大談女人應該溫柔嬌媚怎樣怎樣時,女生們總是不屑地抬手:「要溫柔是吧?前數第三排,左三,班長大人要多溫柔有多溫柔,少在我們這兒囉嗦!」

  男生默,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從此本系再無男生敢提溫柔二字。

  但是班長大人生得一雙好手,漂亮白嫩細膩,讓所有的女生嫉妒得發狂。我曾以為,只有娘娘腔的男人才會有這麼好看的手,見了秦江月才知道,班長那手拿過來一比,根本是見不得人。

  秦江月只穿了中衣,半撐著身子俯在我身前,沒有挽住的頭髮時不時地掃過脖頸,癢得燒心。從他半敞的領子裡可以望見大片的肌膚,再往下,是挺拔修長的身姿和……勁瘦的腰……很銷魂……

  秦江月收回手,眉頭一皺,扒起我的眼皮瞅瞅,又去切脈。我的鼻子有些熱熱辣辣,大氣不敢出。秦江月放開我的脈搏鬆口氣,嘖嘖嘴怕冷地拉過被頭縮回我的被窩,趴在我身上怔忪瞧我。

  眨了眨眼睛我試著張口,才知道嗓子啞了。秦江月怔怔地伸手摸我的眼睛,我閉上眼睛,又睜開,我想說的是,我快渴死了!

  秦江月呆楞了半日,才沙啞地開口問我餓不餓。我扁嘴,秦江月披衣起身拿過來一杯溫水,扶起我,喂我喝下去。他的領子耷拉得更厲害,光滑細膩的皮膚慰貼著背,酥麻酥麻,我咕咚咕咚喝完水,一扭頭正瞧見他裸露的肌膚,傻愣愣地瞅著他胸前。

  秦江月隨手把茶杯擱在床頭案幾上,俯身扶我躺下,我終於咕咚咽下口水,秦江月一怔,順著我的目光低頭看看自己胸前的衣領,斜我一眼紅了臉,正碰上我又吞口水,他垂下眼簾,燒得通紅的臉忽地湊上來,在我唇上輕吻了吻,掩好衣襟起身。

  過了片刻,他就捧著一碗黑糊糊的湯藥過來,我用眼神抗議,最終抗議無效。秦江月溫聲細語地一哄,我就投降了。等到喝完藥滿嘴苦澀,我一邊肚裡唾駡自己沒骨氣一邊發誓下次絕不上秦小公子的當。

  後來,後來只要我醒過來,秦小公子就把那又黑又苦的湯藥端過來,我苦著個臉。秦江月總是騙我說是最後一碗,喝下去內傷就好了。結果我喝了一碗又一碗,還在床上躺著養內傷。

  肩頭上被狼咬的傷已經結疤,每回換藥都是秦江月親歷親為。花鋤和竹墨在外頭並不進來,間或能聽見素問和他們聊天的聲音,我問素問的傷勢,素問立在門外咳嗽一聲說已經無礙。

  秦江月一天到晚幾乎不離開我半步,到了晚上也是守在我身側,放了床帳偎在我懷裡圈著我的腰身入眠,對我的流口水最多是眨眨漂亮的眼睛,瞥瞥我,只管拱到我懷裡,一下一下地撚我的衣襟。外面天氣依然寒冷,風吹進帳子裡,秦江月縮縮腦袋偎得更緊。我的心上某些傷痛的地方柔軟地融化,有時候半夜醒來,看著秦江月熟睡的臉,以為是一場夢。若是夢,便長遠些,莫要醒了,這樣一輩子過下去,到天荒地老豈不是好?

  我一動,秦江月就會驚醒,支著頭問我是不是要喝茶,我搖頭,撫著他的眉眼怔忪地端詳。秦江月小扇子一樣的眼睫對著我眨了又眨,扁扁嘴笑,細緻地吻我,直到兩個人再次入睡。我攬著他,以為我們已經這樣過了一輩子。

  我們住的地方似乎是在江邊,卻不是很冷。秦江月說我們是在靈臺山的背後山腳處,這裡屋外附近就是一口溫泉,水汽沸騰,旁邊就是這條大陸上最大的一條河流——東江。我一直沒問秦江月為什麼會來這裡,也沒問他是不是還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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