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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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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二更時分,窗戶一響,蘇離離陡然坐起,祁鳳翔轉瞬已到她身前,一把按在她肩頸,示意她噤聲。隨即將她挾在腋下,飛身從窗戶躍了下去。蘇離離只覺一陣失重,腳落地的瞬間一個趔趄,祁鳳翔就勢將她往地上一放。蘇離離屁股著陸,毗鄰雞窩。 那雞被驚,正作勢要撲騰,祁鳳翔五指一散,有什麼暗器出手,一陣細微的鈍響,一窩雞立刻趴下不動了。祁鳳翔做手勢,令蘇離離就在此地,不要動彈,轉身陷入夜色。 片刻之後,祁鳳翔回轉,伸手捉起她躍出旅店圍牆,向左飛奔,到一片草籠處,將蘇離離扔了進去,自己也藏身其中。兩人趴在草籠裡,蘇離離忍不住抓住他胳膊想說話,祁鳳翔豎指示意不要說,指她看旅店的方向。 只見剛剛還悄然無聲的旅店二樓,已燃了起來,為首的正是他三人的住房。冬日天乾物燥,木制樓板一點即燃。風助火勢,火借風威,再添點油硝硫磷,立時燒得呼呼作響,雖隔著這麼遠都覺得熾焰逼人。 那客棧燃了半炷香工夫,前面岸口忽然出現十余名蒙面黑衣之人,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為首那人蹙眉望向燃燒的旅店,道:「人跑了,找找。」 其餘人等四散搜索,借著掩映火光,一人遙指水面:「那邊有船,正往對岸駛。」 為首的黑衣人一聲呼哨,一群人足不點地奔向上游尋船截殺。 祁鳳翔看那群人走遠,笑得嘲諷無比:「一群傻子,人如其主。」 蘇離離小小聲道:「我們還不走?」 她話音剛落,岸邊一個聲音暴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殺那旅店裡的貴人!」 二人扒開草籠看去,卻是傍晚那個虯髯大漢堵住了那群黑衣人的路,拔刀相指。黑衣人更不答話,三人出手,向他攻去。那人武功明顯比腦子管用,刀法大開大合,一一揮灑開去。剩下那十余名黑衣人卻不管他,繼續往上游去了。 祁鳳翔看著那幾人相鬥,神色從訝異到不悅,陰晴不定。他們四人糾纏在此,蘇離離與祁鳳翔便出不去。蘇離離只覺身邊風一掠,祁鳳翔已站在場中,劈手奪刀打倒一個黑衣人。反手再一刀,割斷了另一人的喉嚨,卻還是晚了一步。剩下那人將一枚火紅的焰火放上了天,隨後倒在了祁鳳翔的刀下。 虯髯大漢見是他,神情大是激動,一抱拳正要說話,祁鳳翔斷然道:「跟我走!」回身揮手叫蘇離離出來,一面往下游奔去。蘇離離連忙爬出草籠,跟著他跑。祁鳳翔還是拎了她衣領,健步如飛。 約行了一裡,下游一點燈火,卻是一條小船泊在岸邊。祁鳳翔拎了蘇離離擁身而入,虯髯大漢跟著跳了進去,張師傅接住,道:「開船吧。」竹梢一點,離岸而去,只扯了帆順著往下水走。船行如飛,料得別的船馬都趕不上,蘇離離呼出一口氣縮在了角落。 船裡卻還有一人,四十來歲年紀,面色焦黃,神采奕奕,當先見禮道:「三公子許多時不曾到渭水,今日一來便遇險受驚了。」 祁鳳翔眼睛如暗夜裡的豹子,兇狠而優雅,卻帶著笑意回禮道:「兩年不見,方堂主還是這樣見外。上游的兄弟應該沒事吧?」 那位方堂主對祁鳳翔很是恭敬,答道:「不礙事,我們在這水上慣了,那幾個人容易甩脫。」 祁鳳翔點點頭道:「如此多謝,上複黃老幫主。他日我定到幫中回拜他老人家。」 方堂主連連擺手:「三公子太客氣了,太客氣了。在下一定轉告幫主。公子若還有吩咐,只管告訴,若沒有,我且回堂裡。公子一路順風。」 祁鳳翔點頭說了一個「好」字。那方堂主竟推開艙門,縱身就跳進了冬日刺骨的江水,連水花都沒激起來,就這樣沒入水中不見了。 虯髯大漢大驚,指著水面道:「沙……沙……沙河幫?」 祁鳳翔頷首道:「是沙河幫,你又是誰?」 那虯髯大漢忽然一跪道:「小人王猛,是這山上的草賊。聽說祁三公子仗義疏財,交遊天下,所以想來投奔。」 祁鳳翔道:「王兄要投我,有什麼要求嗎?」 王猛連連搖頭道:「無有,無有。我孤身一人做山賊做了好些年,卻是沒頭蒼蠅一般亂竄。情願投在公子軍中效力,上陣殺敵,遇險當先,別無要求。」 祁鳳翔修長的手指撫在膝上,文質彬彬道:「是誰教你來投我的?」 王猛「啊」的一聲,猶疑不定。 祁鳳翔又道:「就是那個教你念」不肯低頭在草莽「的人。」 「這……公子英明,確是那人教我這樣說,可……可他不許我說。」 祁鳳翔沉吟片刻,道:「你可以不說,只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 「這人的住所你是否知道?」 「是。」 「是否在渭北?」 「是。」 「是否陳北光部下?」 「不是。」 祁鳳翔收手道:「很好,那麼到了渭北你帶我去他住處便是。你什麼都沒說。」 王猛愣了一愣,似乎覺得不妥,又似乎覺得自己確實什麼都沒說啊,一臉錯愕狀。蘇離離腹中暗笑,就你這樣子,跟這狐狸玩彎彎繞,怎麼都能把你給繞進去。 冷不防一件衣服兜頭蓋來,蘇離離執起一看,是件厚棉衣。祁鳳翔刻薄道:「穿上吧蘇大老闆,凍死了還得給你」搬屍回巢「。」 蘇離離將衣服裹在外衣上,見他還惦記著自己衣著單薄,心裡感激,笑道:「你說過一根頭髮也不少。」 祁鳳翔陰陰笑道:「我說一根頭髮也不少你的,可我沒說是死的還是活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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