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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池對岸,無顏負手站立著,冷冷瞧著我,聲音涼得似冰:「逃什麼?不願讓我碰你?」

  「你!」做錯了事還這麼無動於衷,我惱得伸手拍著池面,水花濺起,濕潤落入眸間,那人的身影在眼前模糊成了淡淡白影。我眨了眨眼,淚水不爭氣地隨著落入眼間的池水倏然滾落。

  耳邊聞得他在輕輕歎氣,那嗓音終是軟了下來:「過來。」

  我咬唇,身子一退,愈發貼近身後的池壁。

  「你怪我?」他低聲問。

  我輕輕一哼,伸手擦眼淚,淚水越擦越多。

  「怨我?」

  我別過頭,沉默。

  「恨我嗎?」他輕輕一句,聲音在顫抖。

  恨你?聽得這一句我全身都在戰慄,忙伸手捂住了臉,心中疼得厲害,沒有其他發洩的方法,只得縮在池水中哭泣。

  這一哭,便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

  隱約中聽到池水撲通一響,片刻後便有人來到我身前將我抱入他的懷中,溫暖的唇貼著我的耳朵,聲音雖輕,卻似用著全身的力氣在哀求:「夷光,千萬不要恨我。我會受不了的。」

  「那你還要利用我救湑君,殺了他還不算,還要連累阿姐?」我扯住他的衣襟,握拳狠狠打著他的胸膛。

  他歎息,任我打著,不動也不閃,只收攏了環在我身上的手臂,越收,越緊,緊到我全身都似嵌入了他的身體裡仍不甘心罷手。

  肌膚骨骸被他箍得疼痛不堪,我咬唇忍著,直到一絲腥熱的液體竄入口中,也不鬆開吭一聲。

  「丫頭,我是你夫君,可也是齊國的豫侯。不要忘了,我要保齊強大,三年之內完成三十年要做的事,到時候我們才能離開。這三年裡,莫說是湑君和夷薑的命,就算再珍貴的東西,只要不是你,我都捨得。」

  我抬頭,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人。

  「不要再咬了。」他著急地伸手摸上我的唇,試圖讓我嘴鬆開。

  我怔怔望著他,心痛著,腦子亂著,全身都在疼,疼得我根本就顧及不到唇上的這一點傷。

  他的臉在朦朧中壓了下來,舌尖舔過我的唇邊,輕輕地吻著,低聲哄道:「丫頭乖,鬆開唇,讓我吻你。」

  我不動,宛若沒有聽見他的話。

  他的手在我未著寸縷的身上遊移,指尖每滑過一處,都惹得我一陣敏感的顫抖。

  「我……要你,給我……」不知何故他輕輕喘息起來,一邊繼續吻著我的唇,一邊柔聲麻痹著我的神經,「鬆開,鬆開……我要吻你。」

  噙在眼中的淚水滾落下來,我被他撫摸得顫微不止,唇一個壓抑不住,低低呻吟出來。

  「無顏……」我伸手碰了碰他滾燙的臉龐,呼喚他的名字。

  「夷光……妻,叫我夫君。」他吻得纏綿深入,不斷地,拿舌挑逗著我。他身上的白袍不知何時已經敞開,肌膚的貼近在水下散發著奇妙的力量,愈近,愈離不得的糾葛。

  「夫君,」我迷茫應承,惘然一笑,輕聲問他,「夫君啊,只要是對齊有利的事,只要不是要我的命……即便是讓我傷心死,你也會去做的,對不對?對不對?」

  阿姐和湑君的死只是開頭,對不對?我心中劃過的預感,告訴我這感覺是真實的。

  他停歇著喘息一會,溫柔炙熱的鼻息灑在我的臉龐上。半日,他低聲,唇依然壓在我的嘴邊,緩緩道:「不要傷心。體諒我,幫助我,相信我……愛我。」

  我看著他,他吻我的眼睛直到我閉上。

  我張口欲說話,他吻我的唇直到我呼吸紊亂。

  「要我嗎?」他的聲音沙啞下來,咬著我的耳垂,誘惑著問。

  我不語,只抬手輕輕勾住了他的脖子,淚水流不停,滑過臉龐滴落他肩上。

  「要我嗎?」他還是問,手下越來越放肆。

  我不堪承受,只得低頭咬住他的肩。

  他悶哼一聲,不懷好意地笑了:「丫頭要我?」

  我抬起臉看他的眼睛,在那雙漂亮狹長的鳳眸間尋找到那濃郁深沉的愛惜和忍耐後,我松下心來,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道:「夫君。」

  他抱著我的頭狠狠吻下,糾纏不休間的刻骨銘心,是永遠都不捨得放開的留戀。

  ***

  夜明珠在迷霧間散發著迷人的光暈,一點點,一點點,將那夢幻般的紅澤渲灑開來。

  春水潮波,玉山綿伏,情思漫天染,霽色如霞,雲韻頹濃……

  甜蜜著,甜蜜著。

  沉淪著,沉淪著。

  ***

  待我在他懷裡醒來時,兩人已躺在了寢殿的軟塌上。白日的亮光透過銀色的帷帳點點落入眼簾,雖不見如陽光的熠然耀眼,卻也足以亮得讓我面紅耳赤。雨似乎還在下,簌簌細細的聲響穿透寂靜的外殿飄至寢殿,聽得我腦海一陣清明。

  醒悟過來後我也忘記了應有的嬌羞,忙伸手推身邊沉睡未醒的人,急道:「今日早朝你沒去?」

  他滿臉寐意深深,嘴裡咕噥一聲後,胳膊一彎將我緊緊摟入懷中,聲音慵然懶散:「時辰早過了……現在都午後了,虧你這時才記得。」

  「早朝過了,你身為豫侯也不能賴睡到現在吧?」是誰說的,三年要完成三十年的事?

  他低聲鬱悶:「昨夜一夜未睡。奏摺都看完了,放心。」

  說起昨夜,我又忍不住想起阿姐的死,心下一痛,默然不做聲了。

  「難過?」他半睜開眼,手撫摸著我的臉頰。

  我慢慢點頭:「厚葬阿姐,將她和湑君葬入宗室王陵,好不好?」

  他答應:「好。」

  我不再說話,只望著頭頂寶帳發呆。

  「又想甚麼?」無顏搖著我的身子,扳過我的臉看向他,眸光閃了閃,忽道,「昨夜晉穆與你在一起?」

  「是。」

  抱著我的胳膊猛地緊縮。

  「怎麼了?」我有點不知所以。

  他埋首我脖頸間,半日,方又問道:「昨夜送夷薑去見你的只他一人?」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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