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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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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起身,看著他,搖搖頭,歎氣,澀聲道:「夷光心中,在未曾見你時,就認定了你是英雄,從不曾懷疑。」 他轉眸看我,眉毛一挑,神色恢復過來:「那你就該信我。」 我垂眸看案上的帛書,笑:「事實擺在眼前,叫我如何信你?」 晉穆扳過我的身子面對他,定聲道:「這場戰是真打還是假打,你明晚就會知道。至於我為何要答應楚桓,那是因為他將死。許給一個將死之人的諾言,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 我驚了驚,困惑:「你如何知道楚桓將死?」 晉穆勾了唇,臉上的寒意終於褪盡,緩緩笑道:「你以為聶荊為什麼要如此著急娶南宮?」 「他喜歡她。」我低頭,喃喃。 晉穆笑了,冷聲道:「這個理由連你自己都騙不過,還說出來作甚麼?聶荊娶南宮,不過是楚桓為聶荊布的一盤能有退路的棋局而已。」 「嗯?」我抬眸看著他,蹙眉,更加聽不明白。 晉穆伸手按我的額角,提醒道:「你忘了南宮的身份?」 「夏國逃亡的公主?」 「表面而已,」晉穆笑意深深,眸色詭譎難辨,「若夏宣公未死,而夏惠又故作文章,那她還是不是逃亡公主?」 夏宣未死?我聽得頭大,搖搖頭:「不明白。」 晉穆勾唇,對著我笑:「真笨!……不過也沒關係,以後你會明白的。」 被人罵笨不是好事,我垂眸,想了想,有些了悟,抬頭,盯著晉穆,想笑,卻又笑不出。於是咬了唇,裝嚴肅:「你出賣聶荊。」 晉穆歎氣:「聰明一點了。」 我轉了眸子,笑了:「他不是你的朋友麽?」 晉穆面色一暗,輕輕一笑,道:「不僅是朋友,他還是救過我命的兄弟。」 「這樣你還出賣他?」我抿了唇,眸光一動,認真打量他。 晉穆擰眉笑,很是無奈:「為了晉國,不得已。」 我點點頭,看了他一會兒後,忽道:「你也救過我。」 晉穆目色一閃,不言。 我扭頭,凝眸看著桌上的卷帛,輕聲笑:「而我是齊國人。」 晉穆默了許久,然後身子一動,伸了胳膊將我攬入懷裡,溫暖的指尖輕輕撫過我的臉頰,低聲道:「我不會讓你有出賣我的機會的。」 除非你永生不與齊為敵。 我歎氣,垂下眼簾。 *** 依偎半響,兩人各揣心事,一時似都沒有意識到這般站立的姿勢是多麼地曖昧和親昵。我凝神思量著晉穆剛才所道的每一句話,每看似想通一處時,卻不覺又落入了另一個謎團。腦中困惑有增無減,甚至到了想問也不知從何處問起的茫然。他也不說話,只靜靜地將胳膊繞在我的腰間,輕輕地搭住,一動不動。 偶爾,耳畔有一聲低低的歎息緩緩飄來。 心思一落,我忙伸手推開他。他愣了愣,望著我:「怎麼?」 「不是說回來後要早點休息的嗎?」我輕聲嘀咕一句,端了染有猩紅血跡的木盆便往外走。 他也不再說話,若有若無的笑聲自身後傳來,聽得我心中仿佛有圈圈漣漪陣陣蕩開。我閉目咬牙,逃離般地走出帳外,抱著木盆茫無目的地往前走。 守在帳外的侍衛又伸手攔下我,卑謙地垂下眸,躬身問道:「公子又要出帳?」 我睨眼看他,奇怪:「出來走兩步也不行?」 侍衛瞅著我懷裡抱著的木盆笑:「公子這般出營,似乎有些奇怪。」 我低眸看了看,心中一惱,索性將木盆往他手裡一塞,冷道:「把它清洗好了再送回來。」 侍衛好脾氣地笑,低頭:「知道了。公子請回吧。」 「你!」我瞪眼,自知和他生氣也無用,於是只得咬咬唇,撇過頭,看了看天空。而後跺腳,認命回營,準備找那個始作俑者講講道理。 *** 外帳無人。我想也不想,轉身繞過屏風,徑入裡帳。豈知剛踏入裡帳一步,抬眸的刹那,我卻呆住了。 裡帳站著一個上身光裸的男子,見有人闖入,他回過頭來瞧了一眼,平素總是明亮粲然的眸光難得地一亂,面色微微發紅,嘴角的笑意倏地僵凝。 「呀!」意識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後,我驚呼了一聲,忙捂住眼睛逃出裡帳,心中撲通亂跳,臉頰更是燙得像是有火在一旁灼燒。 良久沉寂,帳內愈發的安靜便愈發地讓我清晰地聽到自己慌亂無措的心跳聲,我放下遮住雙眼的手,掌心冷汗濕滑,扶著一旁的椅背時用力到手背青筋隱現。 好端端的,大白天脫什麼衣服?我斂緊了雙眸,搖晃著腦袋,拼命想要忘記剛才那尷尬的一瞥。 倏而,裡面有人小心地、試探著喚我:「夷光。」 我抿了唇不敢答。 「進來一下。」 「幹……幹嗎?」我定定神,努力控制好自己走了音的語調。 那人笑了,聲音清朗仿佛理所當然:「進來幫我穿衣服。」 「你自己沒手?」我怒回了句,心道這鬼面無常的臉皮還真是厚到了一定的境界,居然提這種要求也提得毫不避忌。 那人歎,似是懊惱:「我的手臂被你用白紗裹得這麼厚,動彈一下有多難,你這個大夫還不知道?」 我無話可說了,心中一時悔得很。 「那你剛才怎麼脫衣服的?」 他沉吟一下,鬱悶的語氣:「脫衣服好像比穿衣服簡單許多。」 腦中一陣暈眩,我閉了眼。 這傢伙果然是我的剋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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