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天霜河白 | 上頁 下頁 |
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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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山上,淳於深秀與風辰雪卻在火海裡急速飛躍,一邊躲避火舌,一邊往山頂而去,翻過了山頂,東面一條大河,便是他們的生路。 夏日裡,又連番豔陽曬射,山上的枯枝、落葉被曬得乾燥異常,那火是一點著,火勢漫延得極快,幾乎是跟著兩人跑。跑到山頂,往下看,淳於深秀咬牙罵了一聲,然後叫道:「來不及了,我們直接跳河裡吧!」說完他閉上眼睛便往下跳去。 風辰雪看一眼下方,山腰裡火勢迅速漫延而上,他們已無法下山,只有跳河一途。 當下把琴往懷裡一抱,提起縱身,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身子極快往下墜去,當聽得河水「砰!」的一聲巨響之時,知先與她跳下的淳於深秀必已是落水,於是睜開眼睛,果然離河已不過兩三丈,她瞅准了河岸,以最後一點餘力把懷中琴往岸上一拋,然後全身失力,「砰!」的也墜落河中,濺起大大的水花。 河水卸去了兩人的下墜之力,但兩人亦因這一沖而暫時的暈眩,全身無法使力,只能順著河水漂流。等到了河水衝力不那到大的河段時,兩人才漸漸回轉神來,四肢也慢慢有了力氣。 淳於深秀自河裡站起身來,才發現河水深及大腿,大一抹臉上的水,便往前後張望,不知風辰雪被沖到了哪裡?這一張望,忽然發現前方河面上順著水流漂浮著密密長長的黑髮,然後在那黑髮之中漂浮著一張有著空洞的面皮,陰暗的山影之下,仿佛是水鬼悄悄前來。 淳於大少天不怕地不怕,但對鬼神還是有著敬畏的,所以…… 「啊!!!」 一聲驚恐至極的吼叫驚起夜鳥無數,嘎嘎嘎嘎自夜空中飛過。 「你吼什麼吼。」 一道清泠如水的嗓音響起,然後被驚嚇得腿軟而一頭栽倒河裡的淳於大少只覺得頸後一緊,然後被人提出了水面,而那聲音是熟悉的,於是淳於大少悄悄睜開一道眼縫兒,這一看,頓時眼睛呆了,魂也飛了,腿又軟了,人便再一次栽倒河裡。、 風辰雪提著淳於深秀的衣領,隨手一甩,便將他甩上了岸。然後一轉眼便看到了河面上漂著的面皮,想來剛才墜入水中時衝力太大,面上的面具便給重脫了。於是手一吸,將面皮抓在手,這才發現面皮已被劃破了好幾處,想來是剛才山中慌不擇路地飛奔時被樹枝劃破的,不由得暗暗可惜。這樣精巧的面具實不容易做,那位朋友總共也才做得兩張,一張自用,一張給了她,這下劃破了,她可再沒得有了,以後出行便沒這般方便了。 「咳咳咳咳……」岸上被嗆了兩次的淳於深秀正咳得暈頭轉向,一抬頭,便見河裡走上來的人,不由傻呆呆問道:「你是誰?」 眼前的女子全身盡濕,烏墨似的長髮披了一身,淡淡的月光灑在她身上,那些從發上、衣上滴下的水珠折射這點點晶光,如珍珠滾落,襯得那人仿似是月中走下的天女,又似是從這水裡走出的精靈。可是……最重要的是她有著一張他完全未曾見過的、清美絕世的面容! 風辰雪聽得他的話眉尖兒一跳,然後看了看手中的面具沒有理會他,自顧走上岸邊。 那張面容雖是完全陌生的,可剛才那一跳眉的忍耐,那一瞥眼的淡漠,卻是極為熟悉的,於是淳於深秀試探地喚一聲,「辰雪?」 風辰雪一邊擰著衣上的水,一邊抬眸看他一眼,算是默認。 見她沒有否認,淳於深秀頓時放下心來,轉而又驚起的叫道:「你怎麼是這樣的?」 全身濕淋淋的,雖是夏日,但夜風一吹,倍添涼意。 「去,撿些柴來生火。」風辰雪皺著眉頭看著身上的濕衣裳。 「你冷?」淳於深秀也跟著去看,一眼之下頓時臉一紅,趕忙轉身撿柴去。 夏衣裡衣著淡薄,此刻著水,便緊貼肌骨,那修長的玲瓏軀體一覽無餘。 只不過淳於大少檢柴時總是想著風辰雪的那張臉,心裡又是驚奇又是疑惑,還有些亂紛紛的不知是些啥。等他撿回柴,風辰雪亦去拾回了琴與包袱。琴早早被她拋至岸上,是以未曾沾水,完好無損,只是兩人的包袱都被水寢室了,好在包袱裡的火石以油紙包著,生火不成問題。 等火燒起了,兩人便將包袱裡的衣裳全取出來,一件件的架在樹枝上烘烤。 烘著衣裳時,淳於深秀目光總會不自覺地看向對面,桔紅的火光下,對面的女子仿似琉璃雪玉,華光流溢清美無垢。 「我以前戴著那個面具,你此刻見者的是我的真容。」見淳於深秀老是看著她,風辰雪只道他是奇怪她的面容不一,便解釋了一句。 「喔。」淳於深秀點點頭,然後神思漸漸從最初的震撼與驚豔中清醒,「你那個面具難道說人皮做的?」他以前有聽母親說過,江湖上有易容高手可以以人皮制面具,精巧無比,戴上後與常人無異。 「不知道。」風辰雪撿起丟在一旁的面具,「以前的一位江湖朋友送的,只可惜剛才跑得太急,被樹枝劃破了,以後不能再用了。」說罷手一拋,那面具便拋至河裡,然後隨著河水漂遠了。 淳於深秀看一眼河裡,想起初看道河面上漂浮著面皮時的感覺,不由道:「前頭剛嚇完山矮子們,後頭我便被嚇個半死,報應來的可還真快。」 風辰雪聞言想起剛才淳於深秀的反應,亦不由得抿唇淺笑,看得對面淳於大少心頭一蕩。暗想這等美人世間無雙,倒想不到他能有此豔福,可與她隔火相對,而且還可與她一路相伴。只是她明明生的這般好看,幹麼要戴著那面具?女子不都是希望自己越美越好嗎,她為何反要遮了自己的美貌? 雖然淳於大少腦子裡想著些有的沒的,但也沒敢當面問風辰雪,而是道:「前兩日你沒空理會我,這會兒我們都閑著,不如你跟我說說為什麼你哪麼肯定裝那什麼屏蓬獸便可阻山矮子們?」 「你轉過身去。」風辰雪卻沒理會他的問題。 「嗯?」淳於大少愣了下。 「轉過身去。」風辰雪起身。 淳於大少看她那摸樣忽然間明白,趕忙轉過身去,只是一張臉不知怎的火燒似的燙,耳邊聽得身後悉悉索索的身聲響,鼻端乎聞得一縷似蘭非蘭的幽香,不由得心頭一震,腦袋差一點便轉了過去,趕忙一拳捶在胸口,劇痛頓令腦子裡那些念頭全消了。 「我以前看過一些關於山尤的書。」身後傳來風辰雪不緊不慢的聲音。 淳於深秀聽著,想她是否已換好了?可又不敢轉頭。 「山尤人極是敬畏神鬼異獸。這屏蓬獸便是山尤人極為畏懼的一種具有異能的怪獸,言其『長著雙頭八足,左頭叫聲如琴鳴,右頭吼叫如鬼嘯,鳴叫之時,其音攝人神魄,喜食人之鮮血精氣』。」 淳於深秀聽得後面衣料落在樹枝的聲響,於是轉頭,果見風辰雪已換好衣裳,那換下的濕衣已晾在了枝上。「喔。」他點點頭,「所以你彈琴,讓我一時怪笑一時吼叫的,又在山下弄那些足印出來,只為了讓那些山愛子們相信是遇上了屏蓬獸。」 「也並不要他們相信,只要能嚇著他們一時即可。」風辰雪道:「至少那將領就不曾相信,否則他不會想派人從南面上上來一探究竟,最後也不會射那些火箭。」 「也是。」淳於深秀再點頭,「之所以能嚇住那些士兵,是因為前頭那些人無緣無故的倒地昏迷,你那是怎麼做到的?」 「那是琴音所制。」 淳於深秀一聽本欲再問為何琴音可致人昏死,可轉而想起母親曾和他談過江湖上有些絕頂高手可以音禦敵,想來風辰雪便是由此絕技,而這些都是獨門絕招不外示於人的,於是不再追問。「難怪你彈琴之前叫我以布堵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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