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天霜河白 | 上頁 下頁
一〇八


  然後銀甲將領凝視山上片刻,手一伸,「把本將的弓箭取來!」

  立時便有人取了引箭奉上。

  將領搭上箭,將弦拉得如同滿月,「嗖!」的一聲,一支鉄箭疾速射出,逕往山上飛去。

  山下眾士兵借仰首觀望,卻只聽得「嗤嗤!」箭透過枝葉的聲響,然後山林在此沉寂。

  這……

  眾士兵還在忐忑不安之時,那銀甲將領已其實泠然的大聲喊道:「勿需驚懼,那裝神弄鬼之人已被本將射死!」說完他將弓箭往馬上一掛,一揮手,道:「眾兒郎,隨本將來!」話音一落,他馬鞭一甩,便往前馳去,前後左右四位親隨擁護奔行,後邊眾將得令自然是紛紛策馬相隨。

  眼見那銀甲將領在親隨的擁護下奔行了數丈之遠,猛地,一縷琴音從天而降,山下士兵未及反應之時,那琴音已如利針一般刺入耳中,頓時耳痛腦鳴,無法承受,不由都捂耳抱頭,而身下馬匹已厲聲嘶叫狂躁不已,有的馬匹更是瘋狂跳躍把背上的士兵狠狠甩在地上,一時間,只見人仰馬翻,只聞人叫馬鳴,混亂一團。

  那銀甲將領亦是耳中劇痛腦中轟鳴,但身為將領,他依舊理智鎮定,一手勒馬,對著山上厲吼:「本將奉王命出征,山上何人,速給本將滾回來!」

  可就在他吼完之時,眾士兵便見他們的將軍口吐鮮血,從馬上一頭栽到地上,而護在他周圍的親隨亦是不聲不響的倒地。

  「將軍!」有人偟叫。

  「嗷嗷嗷!」那古怪暴戾的吼聲再次響起,而琴音不止,如哭如泣,如訴如怨,在暮色裡,防如厲鬼陰魂哀叫不已。然後在琴音所到十丈之內,馬背上捂耳抱頭痛嚎的士兵本一個個如同木偶般摔下馬,頃刻間便已倒下上百人。

  「這山上必是有鬼魅作怪,我們快退後!」有人驚恐大叫。

  此話一出,眾士兵能動彈的無不鞭馬後退,而無法動彈的便在可怖琴音與暴戾的怪吼聲倒地不起。

  終於,當他們推出二十丈之遠時,那琴音與吼叫猛然停止。

  過得片刻,已退遠的士兵們稍稍回神,看著前方路上那些無聲無息倒地生死不明的同伴,無不是神魂驚顫。然後都轉頭看向被幾名士兵搶回的將軍,胸前的銀甲已被鮮血染紅,而且與先前那些倒地的士兵一樣,眼角、口、鼻都流下一道血線,將一張臉染得及其可怖。

  「將軍!將軍!將軍!」許多士兵圍上前去。

  只是任他們如何叫喚,那銀甲將領卻是毫無反應,一動不動如同死去一般,只有鼻間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一時間眾士兵無不是六神無主,都把目光望向了副將。那副將因跑在隊伍的中部,倖免於難,但剛才情景亦一一在目,他並不知到底是何因而令得將士們無緣無故的倒地不起,但也知此刻再往前行,必又有更多的受難,因此他沉思片刻,然後道:「此刻天色已暗,我們暫退三裡紮營,明日等將軍醒來再做打算。」

  眾將士自然從命,於是大軍退後三裡,紮營休息,只是這一夜,甚少有人安心睡好,一個個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就不知何時又會響起那琴音與鬼笑怪叫。

  第二日,那些昏迷的士兵二將軍並未醒來,依舊如同昨日一般的毫無知覺,而且昨日已幫他們擦淨臉上的鮮血,但今日眼角、口、鼻處又流下了血線,令看得人心頭更勝懼意。他們要昏迷多久?還就是這樣昏沉中流血而死去於是,軍中籠罩著一股極度恐慌的氣氛。

  那副將見此亦是心驚,更不敢冒然行動。一直等到朗日高高掛之時,他才領著十幾人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前往山下查探,但隔著二十多丈便停步,昨日倒地的未及帶走的士兵依舊一動也不動地倒在原地。

  今日豔陽高照,是以他們清清楚楚第看到躺著的士兵的不遠處有幾個很奇怪的腳印。那腳印前後左右似一圈一般排著,數一數竟然是八個,而且每一個腳印都有是個人的腳大,每一腳都有七隻腳趾,入地足有尺深。

  「難道……難道是屏蓬獸?!」有人驚恐的叫道。

  當「山上藏著屏蓬獸」一話傳遍山尤大軍之時,數千士兵頓打扮驚恐。

  那副將非十分有才幹的人,也不是很有膽色的人,自從看了那腳印後,他心裡也是半驚半疑,可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更不敢拿數千士兵的性命作賭注,就怕再前進行時便會如同將軍與那百多名士兵一樣昏迷不醒。於是他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決定採取保守之噶法,派人回八十裡外的鬥城找巫師。

  大軍原地休息。

  那一日,數千人便眼看著朗日當空,又眼看著夕陽夕下,最後日暮降臨。

  第二日,午時,才見一行奔馳而至。

  從鬥城請來的巫師到了,還帶著二十頭黑山羊,十頭肥豬。

  當日下午,山下篝火燃起,二十壇黑山羊的血,十壇豬血全都齊齊擺在山壁之下,畫著符信的白色蟠旗在夜風中飄蕩,更添鬼氣。巫師在以符陣佈置的法場上搖著法器一邊走動一邊念念有詞。

  半個時辰後,巫師尖聲大叫,然後拜倒在地,接著起身,圍著法場跳了一圈,然後收功。

  「吾方才已與神獸通言,請它享用獻祭,它已答應吾明日即放大軍離去。」

  周圍的士兵聞言頓然放心,紛紛拜謝巫師。

  第三日午時候,果然,將軍與那些昏迷的士兵都醒過來了,除了有些頭暈,四肢無力外,皆對巫師感激不盡。

  醒來的將軍聞得副將將這幾日的事稟報過後,久久沉默不語,然後出帳看著三裡外的那座無名小山目光深沉。

  到底是人為?還是真有異獸作怪?可在這樣的無名小山上會有只存於傳說中的異獸?

  他沉思許久,然後吩咐一名前鋒校領一百名士兵從南面山腳上山,並且將那些宰殺的黑山羊帶上,說是將獻祭親自送上山去給神獸,這樣神獸才會感他們誠意而不在攻擊他們。

  前鋒校從命,領了人去,誰知走來走去都在山腳下打轉,而且山上又穿來了的琴聲與鬼嘯,嚇得士兵們心慌魂懼,最後巫師又在山腳下做法,然後其親自入山,一邊走一邊灑羊血,這樣灑出了一條血路才將前鋒校他們救出。

  於是,眾將士對神獸更是心存敬畏。

  當日深夜,在巫師說神獸已睡著之時,將士們用布將馬蹄全部包了起來,然後數千人靜悄悄的無聲無息的往山下走去,這一回,山下沒有再響起琴聲與鬼嘯,全都平安通過。

  當將士們通過了山下,走出二十丈之際,銀甲將領喝令停步。

  「弓箭手聽令!」

  頓時,無數的弓拉起,每一支箭上都燃著火。

  「射!」

  銀甲將領手中火箭飛射而出,身後無數火箭相隨,如同星雨一般飛落山上,幾乎在眨眼間,山便燒了起來。

  望著二十丈外那照亮夜空的火光,銀甲將領陰森一笑。無論是真的有屏蓬獸也好,還是裝神弄鬼的人也好,這一把火絕對可以將山上的一切都燒成焦炭。

  「走!」他一聲令下,鐵騎在夜色裡疾速奔馳,將那一片火光遠遠甩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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