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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東應知她是故意如此,卻不以為意,反而一笑,輕輕攬住她,笑道:「天氣有點熱,你且忍耐一下。」

  瑞羽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心知這場婚禮的異常之處,那些宰輔公卿個個有數,只是故意促成。瑞羽心中氣苦,瞪著東應,恨不能將這場婚禮砸稀爛。然而不管她如何不情不願,婚禮仍舊順順利利地進行了下去。

  月上中天,好風如水,清景無限,洞房裡紅燭高燒,新後已經沐浴更衣完畢,褪下厚重的九重偉衣禮服,外罩水紅色蛟峭紗,內著象牙白齊綢魯繡的 「瓜瓞綿綿」深衣,靠著迎枕坐在雲榻上。

  燈影輕搖,暗香浮動,青紗帳下她的身姿綽約,豐秀俊美,令人望之神醉。

  東應揮退一應侍從,但遙望帳下端坐的人影,他竟有些不敢靠近。那一股巨大的喜悅和疑慮交織成的別樣滋味衝擊他的心頭,令他高興之餘又懷憂懼,患得患失,兩手都櫻了一手的汗,才硬著頭皮走到她面前,張嘴想說什麼,竟是手足無措說不出話來。

  違背她的意願,致李太后死後聲名受損;拆毀她的姻緣,強行嫁娶;剝奪她的權柄,將她禁于深宮;禁制她的身體,使她任己擺佈,這些事他一步一步地做來,並且沒有絲毫後悔。

  他一直在想,要得到她,令她的天地中只有他一個,讓她全心全意地愛他,不與他須臾分離,但今日他真的將她拘入了宮中,在天下人面前娶了她,他卻在害怕!

  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對她憧憬仰慕、將她視為天人的少年時代,對她有不盡的傾心愛慕,暗裡總想著要讓她知道自己這一片心意,但真到了她面前,卻又遺巡不前,生怕觸怒於她,令她不快或者厭惡!

  瑞羽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只是她這一身威嚴氣勢能令別人害怕臣服,但對東應這個從小與她一起生活、與她相伴成長的人來說,卻不足為懼。更何況這幾年他已經慣於從她那裡得到冷眼與怒火,他早已習以為常。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在她灼人的怒火下,他的恐慌反而消失了不少,慢慢靜下心來,從容不迫地坐到她身邊,微笑著柔聲說:「阿汝,這一整天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委屈你了。別生氣,我這就幫你解開。」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解開她脖子上的一串珊瑚珠鏈,露出光潔優美的脖頸,將幾大穴位上插著的幾枚金針起了出來。那是他詔令太醫署的針灸國手所下的禁制,一個時辰之內,可以將人的頭腦對身體的控制截斷,使人不能出聲,手腳也不聽使喚,事後將金針起出卻又不會對人造成傷害。

  瑞羽受制太久,在金針被拔出後好一會兒才指尖微動,隨之用盡全身的力氣,調動手臂,一掌揮了出去。

  「你這禽獸!」

  東應不閃不避,任她一掌打在臉上,伸手接住她力盡之後栽倒的身體,將她攬在懷裡,一字一頓地說:「無論怎樣,你現在,終究是我的妻子了!」

  「我怎麼可能做你的妻子?我怎麼會是你的妻子?我已經嫁給了秦望北,你強奪強娶,全不念綱理倫常,這是世所唾棄的罪孽!」她顫抖地看著他,面容慘談,絕望地問,「東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他澀然一笑,輕聲低語,「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為你癡惑入魔,即使這是罪孽,我仍要得到!」他深深地歎息,「阿汝,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她恨得咬牙,切齒回答:「我不是你的,這至尊權柄,萬里山河,天下美色,你盡可以獨佔獨享,只有我不會是你的!」

  他何嘗不知自己只能制住她一時,卻不可能制住她一世,若有哪天她掙脫了金鎖,這天下立即就有顛覆之禍,他未必就能安居至尊之位,但他不以為意,微笑著回應:「阿汝,我們這一生,或是共生共存,或是同死同滅,我要留,你要走,終是難免一番爭鬥。那我們就鬥一鬥吧!」

  青紗帳四角垂懸的夜明珠寶光氮氫,帳內一片朦朧的光暈,他一手將她的奴手扣住,另一手將她挽發的瞥釵一件件地取下,峻峨高髻倏然散開,如雲青絲流瀑瀉落,帶著沁人肺腑的芬芳散了他一身。

  他開懷至極,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喃喃而語:「阿汝阿汝,你不知道,像今夜這樣的情景,我曾在夢裡想過多少次!」

  瑞羽身上被重重禁制,那積累了數日憤恨的一掌掃出去,就已經調動了她全身僅餘的力氣,此時被他攬在懷裡態意輕薄,雖知今日必然無幸,卻仍不肯放棄,用力想掙開他的控制,「我是有夫之婦,你不能這樣!」

  「你無媒無聘私自嫁娶,不得世人承認,如何算是婚姻?我才是你明媒禮嫁的夫婿!」

  東應雖然沒有盡力習武,但也不是文弱書生,加之早有謀算,令人趁她生病時期下藥制住了她的真氣和身體,故而任她如何掙扎,仍舊將她牢牢地壓制在懷裡,微笑著說:「 阿汝,你令我一生只能對你一人動情,你就應當還我一份相應的真心!你若不還,怪不得我親自來取!」

  瑞羽冷笑反潔,「用強取得的只能是仇恨,哪有真心?你這樣的做法,難道不自覺好笑?」

  他的手指劃過蛟絹紗衣,勾住她腰間絛帶上的活結,輕輕拉開,手指滑進她的深衣襟內。她用力想將他的手擋開,身上卻力氣不繼,只聽到他慢慢地說:「阿汝,你或許可以騙過自己,可你卻騙不了我!你心裡是有我的,只是你始終囿於成見,不敢越雷池而已!「

  她心頭一震,羞憤怒視他,冷笑斥責,「你這是癡心妄想!」

  他聽到她的駁斥,眼中的神色卻不見絲毫動搖,「你我之間,總要有一個人跨出這一步,你既然沒有這樣的膽量,那就由我來吧!」

  他的手指撫過她的肩膀,激得她肌膚上浮出了一粒粒的雞皮疙瘩,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她可以做到泰山崩而面色不變,但這種時候,卻是再多的鎮定也壓不下她心裡的惶恐,臉嗓子眼都在痙攣顫抖,零落不成聲地說:「你住手!住手!」

  他的唇舌吻過她的五官,流連而下,在她脖頸上摩掌舔吮,輕笑反詰,「阿汝,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怎能虛度?」

  他面色潮紅,眉梢眼底盡見春情春色,那一笑之中,眸中暗光流轉,丹唇,墨眉粉頰,竟是魅惑叢生,令人心悸。

  他壓住她的肢體,剝開她身上的衣裳,光滑的綢衣萎落,露出她光裸的身軀。

  因為經年習武,她的身形不似尋常女子的似水柔軟,但是秀峰挺拔,腰細腿長,每一條曲線似乎都蘊藏著力量,每一寸肌膚都恰到好處地凸顯出一股韌勁,透出一股攝人心魂的別樣美感。最奇異的是,她這麼多年沙場征戰所受的傷並不少,身上卻沒有絲毫疤痕,反而晶瑩剔透,玉潔光潤,夜明珠的寶光朦朦朧朧地照在她身上,映出一層令人目眩神馳的粉光。

  這是他無數次於夢中見過的美景,卻比他夢中所見的更加美好動人,他膜拜似的俯身,密密匝匝地親吻,溫柔細緻地撫摸。

  她察覺自己不著寸縷,羞憤交加,只恨自己精神強韌,不像世俗女子一受驚嚇便昏厥倒地,避開尷尬。她想掙開他的壓制護住外露的春光,卻力不從心。

  「你…… 你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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