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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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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見他不招,冷哼聲,揮手示意掌刑使繼續用刑。那人吃痛不過,終於又叫了起來:「娘娘,我說實話!」 話音未落,雪花裡金光閃,一枚金簪自瑞羽掌中飛出,電射而至,從他太陽穴插入。簪到氣絕,他哼也未及哼一聲就倒斃於地,唯有四肢餘有戰慄。 這侍者背主,隔了二十餘丈居然被瑞羽簪奪命,堂堂長公王當真是不出手則已,出手便雷霆萬鈞,定人生死。余者不由得駭然驚恐,戰粟不敢言。就連千秋殿上下的宮人內侍見她這般手段,與她的目光觸,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這突然的變化猶如火上澆油,給本來就已經非常緊張的氣氛再添了一層殺 氣,刹那間千秋殿內外一片寂靜。李太后已經慣于瑞羽和東應代她行使大權,倒也不惱她僭越,只是怒她居然真下了死決心要將內中情由隱瞞到底的態度,心知有她這樣在一旁虎視眈眈,今天的口供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了,氣得臉色發青,指著瑞羽喝道:「去給我把這潑皮重重打頓!當著我的面,你居然這般放肆!」 瑞羽是李太后的心尖子,李太后這剛的氣話,又沒個章程,誰敢真上前來打?連幾個逼供的掌刑使也面面相覷,不知經這番變故,還要不要再對青紅等人行刑。 李太后的性格本就軟弱,見瑞羽寧願親手殺人,也不容屬下洩密,便知她覺不會讓自己知道詳情。雖然仍舊氣恨,卻不願真為了這麼件事繼續威壓逼迫,弄得祖孫二人沒了轉圜餘地,大傷感情,於是跺了跺腳,擺手令人把青紅他們也放了。 李太后自己要殺秦望北不得,讓瑞羽送走秦望北也不得,連向她的近侍逼供亦逼不得。李太后這一口氣真是梗在胸口難受至極,本來見到天下大雪還心疼瑞羽罰跪挨凍,此時卻是半點叫她起來的心思也沒有了,指著她怒斥:「你有能耐,有能耐就在這裡給吾好好地跪著!吾看你能強到什麼時候!」 第六十六章 相看厭 想到他為自己所做的事,瑞羽的心突然一軟,溫聲道:「中原,待到大業成功,王母百年之後,我就和你一起走。」 東應這一日處理公務的速度極慢,直至申時喬狸進來提醒他用膳,案頭猶有許多未處理的公文。喬狸手腳利落地擺上食案,見他寥寥吃了幾口就停箸不用,想到他近日食欲不振,今日又是如此,心裡焦急,連忙問道:「殿下夜間吃什麼宵夜,奴婢好叫膳房準備。」 東應皺眉道:「最近怎的來來去去就這麼幾樣菜,吃得人膩煩。」 「近日大雪封路,海運也耽誤了,南方諸州的新鮮果蔬都運不過來。且暖房菜還沒熟,只能吃些冬季裡的常菜,就簡單了些。」 東應推開食案,一句話未經思索便衝口而出,「什麼大雪封路,菜運不過來!她從西面更冷的地方回來,怎麼也沒聽說她回不了?」 他雖沒明說「她」是誰,喬狸卻也知他究竟在生什麼氣,訕訕一笑,不敢答話,只在心裡嘀咕道:長公主所用馬匹俱是東胡所貢的耐寒良馬,隨行之人又都是百戰精銳,尋常商家哪能比得了?」 東應發了句牢騷,不再說話,就茶漱了口,突然道:「這暖閣頂子上有一窩麻雀,整日嘰嘰噬喳吵得人心煩,你叫幾個人上去捕了。」 喬狸連忙應了,心念一轉,道:「殿下,您坐了一天,也該舒散舒散,要不您親自動動身手,捕了雀兒下酒?」 東應一怔,笑道:「這個主意不錯,去拿網子來。」 大雪紛飛之際,麻雀都躲進人家的閣樓或暖簷下避寒,往往一個閣子裡聚著一大群,若是地方狹小些,便是用手抓也能抓上一兩隻。一眾內侍為了哄東應開心,輕輕地在閣樓外架了梯子,先把窗縫簷洞之糞的空隙堵了,這才跟著東應去捕雀。 閣子裡的雀子受驚亂飛亂竄,慌不擇路,居然有幾隻自投羅網。東應哈哈大笑,興致勃勃地拿網上前捕雀,過不多時使捕了十幾隻,只是僅他一人動手,這興致難免打個折扣,「你們也動手啊!呆站著當人樁子?」 一干內侍趕緊上前張網捕雀,可這閣樓頂空間本就狹小,又要顧忌著別搶了東應看准的雀兒,敗了他的興,他們怎麼敢真的張開手腳擊捕雀?於是一陣忙亂之後,東應看看幾名縮手縮腳跌成團的內侍,當然知道這些人無論是玩耍還是陪他,都不可能真的放開,所謂給他解悶,更多的時侯只會讓他添悶。 他不禁歎了口氣,放了捕網,「罷了,孤累了。喬狸,讓膳房把雀炙了送來。」 喬狸連忙應諾。他將炙雀送過去時,見東應拿了張條陳看了又看,卻遲遲不下筆鉤決,明明是在做事,眼神卻很空茫,連忙堆著笑容提醒,「殿下,這麼晚了,歇一歇用過宵夜再處置公務也不遲。」 東應倦怠至極地打了個呵欠,卻是吃什麼都覺得嘴裡寡淡無味。喬猩見狀心裡一緊,惴惴良久,終於賠笑問道:「殿下,您今天還沒給太后娘娘請安置呢,要不要奴才喚人備車起行?」 東應看了一眼書房左側的蓮花漏,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悵然道:「都酉末戍初了,太婆應該已經安寢了吧。」 喬狸笑道:「殿下有所不知,今日因為……千秋殿的燈火至今未熄,想來太后娘娘也還沒睡的。」 他知道東應與瑞羽離心的前後因果,心知「長公主」三字實是主上心裡的刺,誰敢主動去碰一碰,那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他雖然關注著那邊的動靜,卻不敢明著說,到要出口的時候也兜個彎拐過去算了。 東應如何不知喬狸的顧忌,他心頭梗著一股濃濃的恨意,猛地將手裡的象箸扔了出去,喝道:「還愣著幹什麼,去備車!」 太雪扯絮般飄落,落雪已經沒了人腿,從節度府往太后官的路不遠,走的時間卻不短。 太后宮的宮門早已關了,但今目的宮門外卻還影影綽綽的有幾條人影。看上去似乎跡有什麼人在外面候著,等太后召見。 東應推開車窗,候在宮門外的幾人聽到了他的車駕行駛過來的聲音,紛紛轉身對他行禮。東應定睛細看,行禮的幾人竟是瑞羽的親衛阿武等人,不禁一怔,道:「阿武,這麼晚了,你們守在宮門外幹什麼?」 啊武苦笑聲,沒有直接回話,而是轉頭往身後看了一眼,東應順著他的目光一看,才發現宮門前的雪地裡跪著一個人,只因大雪將那人的衣裳全都蓋上了一層,不認真看竟發現不了。 東應看清那人的面目後,頓時臉色鐵青,連阿武他們回了什麼話都沒聽見心裡不由自主地湧上一股殺意,手一抬,幾乎就要下令親衛將之擒殺。 喬狸一眼看見主上眼光不對,嚇了一跳,趕緊用力一拉他的衣袖,小聲提醒,「殿下,那是長公主自己選的駙馬……」 東應的手已經舉高,但喬狸這一聲提醒,卻將他所有的底氣都泄得一趕二淨。他的手頹然垂了下去,又無力地坐回車中,閉上了眼睛,問:「他怎麼在這裡?」 他這句話卻不是問車外的阿武,而是問明顯早知事由的喬狸。 喬狸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太后娘娘因長公主私自成婚大怒,欲殺秦望北被長公主所阻;太后娘娘令長公主驅逐他,長公主又抗命不遵。太后娘娘因此怒打公主常侍,罰長公主在千秋殿外長跪。這個人聽說消息後,就趕到太后宮外跪著了。」 「太婆也要殺他?」東應哈哈一笑,心中快意無比。眼看宮門守衛驗了令牌, 打開了宮門,馬車轆轆前行,經過秦望北身前時,東應心中怒氣難平,於是探頭出窗,笑盈盈地問雪地裡跪巷的秦望北:「好雪風光,佳景無限,滋味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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