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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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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初臨舟山群島檢視水師的時候,曾經坐在祥慶號的船頭看著大海發呆。」秦望北雙唇上揚,悠然道,「我那時正從石頭城出來,遠遠看到殿下坐在船頭,好生好奇,這是誰家的女郎,為什麼對著大海發愁?」 他說著抬頭,柔聲道:「殿下,我當時就想,像你這樣的女子,應該擁有天下所有的珍寶,坐在綺羅叢裡,笑點胭脂,快樂無憂,而不應該眉宇鎖愁,眼隱重憂。我若有機會,理當傾盡所有,讓你展顏。」 瑞羽心裡感動,情不自禁地坐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低聲道:「中原!這些年來你對我所做的,我很感激。」 秦望北摩挲著她指間的薄繭,微笑著道:「殿下,能為你做些事,減輕你眼裡的憂愁,我很高興。而我之所以不遠萬里追隨你直到齊州,是想給你帶來歡樂,而不是增加你的憂愁。你無須因為太后娘娘和昭王殿下對我的態度而心懷憂慮,那不是我的意願。」 瑞羽因為他的溫柔體貼更懷內疚,歎道:「中原,無論如何,我對不起你。」 「但殿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總是真心對我,並且已經盡力。」秦望北看到她臉上有飛瀑流濺的幾點水珠,便神態自若地伸手替她抹去,悠然道,「殿下,不能得到太后娘娘青睞,我也很難過,但那並不是很重要,只要殿下心裡有我,那就好了。」 他的手指沿著她的鬢髮滑下,輕輕地撫過她的眉梢,眸子上也籠了一層迷離之色,凝視著她低聲喃道:「只要殿下心裡有我,那就好了。」 他緩緩地向她靠近,仿佛害怕驚動了樹梢上停著的那只黃鶯,一舉一動都柔和得像是花間輕輕拂過的微風。 瑞羽看著他靠近,近到一個除去李太后和東應再也沒有人如此近的距離,她卻沒有抗拒,而是微微瞑目,讓他靠近,直到他在她眉梢落下一個吻。 人與人之間,如果離得太近,會給對方一種侵略感,秦望北在靠近她的時候,她卻很奇異地沒有這種侵略感。 他的吻,很柔軟,很溫暖,她不反感。 第五十二章 勤王師 五月,平盧節度使、昭王唐東應以勤王詔傳檄天下,召集天下諸藩鎮共討國賊。檄傳天下,響應者雲集,但真正願意出力出兵的人,卻少之又少。 好在瑞羽和東應對這種情況早有心理準備,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將他們召集所有幕僚謀友的計劃換成了另一種,一面向關東幾大觀察使投信借道,一面著手準備向齊青周圍的五大藩鎮出兵。 在齊青周圍的五大藩鎮曾經被白衣教禍害,當地官府和富戶、宗族少有在經歷了十幾年的戰亂之後,仍舊全須全尾保存下來的,因此五大鎮都人才奇缺,軍政庶務相當混亂,但也因為混亂,反而多出梟雄。 那些靠白衣教作亂而起於草莽之間的梟雄,個個桀驁不馴,沒有哪個是甘願身受拘束,或僅憑一紙檄文就乖乖放棄手中權力的人。要取這五大藩鎮,絕無可能招降,只有一條路可行——戰,直至將他們斬殺或者打服! 這幾年翔鸞武衛與周圍諸鎮交戰的次數不下百次,但都是小規模的野戰,沒有攻城略地,而這一次卻不僅僅是要打敗他們,更是要將之征服,連土地帶子民盡數收入囊中,歸於昭王治下。因此,這次出兵便需要有大義之理由。 太后在齊青安居,有她的鳳印在,佐以使臣帶來的勤王詔,平盧節度使府還缺什麼出兵的理由? 東應手持太后詔令和勤王詔、討逆檄文親率幕府之下兩班臣屬,前往城郊大營校場誓師祭旗,登臺拜將。 這些年來翔鸞武衛的直接統帥雖然是瑞羽,但為了樹立東應的權威,每次出征或者犒軍,瑞羽都會請東應登上主位,以此培養將士們對他的敬畏和愛戴。 誓師祭旗、登臺拜將都有固有禮儀,東應駕輕就熟,很快就完成了全套禮儀,目送前鋒出發。 瑞羽為一軍主帥,要居中調度,前鋒已經出發,她仍在中軍大營對此次出征的軍務做最後的確認。大營門口影影綽綽地進來一個人,她以為是青紅,習慣性地下令,「去請經離先生,讓他帶上聞聲部新傳的定州消息。」 來人沒有回答,室內光線一暗,營門被他掩上了。瑞羽霍然一驚抬頭,果然看見東應從門口走過來,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腳步也放得很輕,卻給她帶來一種奇異的壓力。不是因為敵對,也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威嚴,而是一種玄妙的只針對她一人的感覺。 與秦望北的寬厚溫柔不同,東應帶給她的是一種切切實實的威脅,整個身體乃至心靈都受到了侵略的威脅感。 這個人是她從小到大愛逾珍寶的人,她的意識裡從來沒有對他生過防範之心,但她的本能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來自於他的威脅——男子對女子有淑女之思時,所有女子都會感覺到的威脅感。 這種威脅感讓她不由自主地低喝一聲,「你怎麼來了這裡?」 東應輕歎,「姑姑,你就要出征了,難道我不能單獨見你一面,給你送行嗎?」 往年在她出征之前,東應都會親自來給她送行,姑侄二人單獨說說話,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對他已經不知應該如何應對,又如何能再如過往那樣親密無間? 她抿嘴緩和了一下情緒,才道:「五鎮境內天災人禍連綿不絕,民力不足,雖然府兵都是百戰之士,但師老兵疲,不足為懼,你不用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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