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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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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中,她渾身顫抖,冷汗迅速地沁了出來,雖然咬住了舌尖,但她還是痛得悶哼出來。 他正抱緊她的腰,卻感覺她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渾身冷汗。他未免有點惱怒,但還是將痛得蜷縮成一團的她抱了起來,讓她俯臥在床上,仔細地看她後背的傷,低聲說:「真是不小心,居然又撞到傷口。」 或許是因為剛剛的迷亂,他聲音沙啞低沉,又刻意壓低了,貼在她的耳邊說話,讓她全身都戰慄起來。 她咬住下唇,將自己的臉埋在枕中,默不作聲。 「既然如此……」他頗有點惱怒,放開她站起來到帳門口,低聲對外面的衛兵說了句什麼,然後回來在床前坐下,突然問起無關緊要的問題來:「跟著你來的那個是君蘭桎的兒子君容與嗎?」 「是。」她低聲說。 他淡淡地說:「你現在身邊沒什麼得力的人保護你,以至你剛剛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我讓鐵霏繼續跟著你吧。」 她當然拒絕:「不必,鐵霏是你的心腹,在你身邊比在我身邊更有用武之地。」 他笑了笑,然後說:「他武藝出眾,但行軍打仗稍微欠缺些,讓他在你身邊我是信得過的,而且……」他收斂笑容,頓了一頓,然後才盯著她說,「我對你信不過,我想你不是個守信的人,至少,從沒有對我守過信用。鐵霏在你身邊的話,我也好隨時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 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守信,所以也只能默認。 不一會兒,鐵霏就進來了,見過了瑞王之後,轉頭去看盛顏,見她躺在床上,鬢髮散亂,愣了一下,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瑞王淡淡地說:「她受傷了,原先的侍衛護衛不力,所以我想讓你再跟在她身邊保護她一段時間。如今朝廷局勢動盪,切記要寸步不離。」 鐵霏頓時愕然,問:「王爺,這……」 「我很快要與朝廷和談了,你回到她身邊,官復原職應該沒有問題……盛顏,你覺得呢?」他不再叫她盛德妃,竟直接叫她名字了。 盛顏默默咬住下唇,對於這個明目張膽安排在她身邊的探子,她還能說什麼?如今有求於人,一切只能都應下了。所以她坐起來,撫著自己的肩,低聲說:「多謝瑞王爺厚意,想來要是有他在的話,我也不至於會受傷了。」 瑞王笑了笑,看鐵霏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你願意嗎?」 鐵霏猶豫了一下,便向盛顏單膝跪地,說:「鐵霏自當全力保護盛德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瑞王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問:「那位君防衛,你帶回來了嗎?」 「屬下已經帶回來了,正在屬下的營房中。」 「把他帶過來,點一隊兵馬送盛顏和他回城去,你就不用回來了,記得好好保護你主人。」他說。 「是。」他簡短地回答,轉身出外,帳內又只留下他們兩人。瑞王走過去,低聲說:「準備走吧。」 她抬頭看著他,默默點頭,伸手拿過旁邊的一根帶子,將自己流瀉下來的頭髮綁起來,垂在胸前。 瑞王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雖然他與她結下大仇,理應厭惡她,可這一刻隻覺得心口有些不明的東西,蕩漾波動,他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發,用指尖輕輕撫過。 外面鐵霏的聲音已經傳過來:「王爺,盛德妃,一切已經準備好了。」 瑞王笑了笑,說:「鐵霏這笨蛋,難道不知道動作慢一點嗎?」伸出手來,將她打橫抱起,輕輕巧巧讓她偎依在自己懷裡。 盛顏大窘,說:「我傷的是肩膀,腳只是輕傷……」 「就當作是腳重傷又怎麼樣,並無人知道。」他笑道,將她抱出帳房,外面鐵霏與一隊人馬都已經牽馬在等待,看到他抱著盛德妃出來,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而站在鐵霏身邊的君容與更是幾乎撲上來:「盛德妃……」 鐵霏這次倒是機靈了,鎮定地按住了他,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幫他們解釋:「盛德妃受傷了。」 盛顏便如一朵雲般被瑞王托上馬,放置在鞍前,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看著她緋紅的臉,也不知道是羞怯,還是被周圍的火把映紅,光芒流轉,異常動人。瑞王倒是毫不在意別人偷看她,翻身上馬,示意鐵霏讓君容與上馬。 數十騎沖出營房,踏月向著京城而去。 剛與瑞王交手過的項雲寰,現在也沒有出來再搶一次仇人的打算,哨兵們不敢阻攔,眼睜睜看著他們過去。 來到護城河前時,天色已漸漸亮起來。瑞王沒有下馬,只將盛顏抱下,遞給鐵霏,說道:「好好照顧她。」 「是。」鐵霏趕緊扶住盛顏,君容與瞪了他一眼,但是當著瑞王的面,卻也不敢說什麼。瑞王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盛顏,忽然俯身下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等我一下,我待會兒去宮裡見你。」 她茫然點頭,看著他一扯韁繩,率眾離去。 恍惚間,她看著塵煙,忽然想起了去年三月,桃花盛開,她手中握著瑞王的那一塊玉珮,眼看著他率領幾十騎隨從,錦衣怒馬卷過平崗,消失在桃花林中。 「盛德妃,你哪裡受傷了?」君容與看著瑞王離去,趕緊在旁邊問她。 她回過神,默然地轉頭將自己的令信交給他,然後說:「我從馬上摔下來,傷到了肩膀,腳掌也被馬蹄踩傷了。」 君容與看她臉色不好,焦急地用令信示意那些人開了小偏門,三人進去後,他才問:「不如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宮裡叫人來接你。」 盛顏搖頭,說:「不必了,你現在就回家,告訴你父親,瑞王已經答應和談,讓他立即召集群臣商議一下。我和鐵霏回宮去就可以。」 「但……這個人曾是朝廷叛逆,盛德妃為什麼還要留他在身邊?」君容與指著鐵霏,不敢置信。 鐵霏給了他一個「你以為我願意嗎」的表情,一言不發。 盛顏皺眉,說:「這你不必擔心,趕緊回去與你父親商量吧……就說,朝廷大軍併入瑞王軍,他平定天下,入主朝廷之後,保證好好安置舊臣與皇上,一切過往概不追究。」 回到朝晴宮,天色已經微明,她剛剛進去,就有一條人影撲上來,哭道:「娘娘,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正是雕菰。 盛顏見她眼睛已經哭腫,便詫異地問:「你怎麼起這麼早?」 「我昨晚送吳昭慎回去後,便一直不見娘娘了,只看見你給太后和太子殿下留的書信,讓我天亮送去,可我等了一夜,你都不回來,我……」她又哭又笑,「眼看天要亮了,我都想要去找太后了……」 「傻瓜,這兩封信現在沒用了。」她將雕菰手中的信拿了過去,撕碎了丟在香爐中,頓時一陣火騰起來,化為烏有。 她怔怔出了一會兒神,才抬手幫雕菰擦去眼淚,說:「別擔心了,你看誰來了。」 雕菰這才看清她身後的人,頓時結結巴巴地叫起來:「鐵……鐵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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