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桃花亂 | 上頁 下頁
四六


  他說到這裡,忽然又笑出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低聲說:「就如你,已經落在我的手上,卻還妄想著與我談判,不是異想天開嗎?」

  她咬住下唇,抬頭正視他,卻是毫不畏懼:「就算現在你順利攻下京城,在後人說來,你始終都是篡位,可你若是與朝廷一起剿滅叛黨,天下歸心,皇帝又無法再掌管朝政,禪位於你是名正言順,我相信這樣對你而言,以後的天下要好統治很多。」

  「雖然如此,但是反正都是麻煩,你憑什麼覺得我應該選擇現在就面對項雲寰的麻煩呢?」他笑問。

  她用自己的手點在桌上的行軍地圖,指向南方:「項雲寰如今是叛軍,自然對天下也有企圖,你們現在聯手,將來要準備如何呢?瓜分天下,你在北方他在南方嗎?」頓了一頓,見瑞王不說話,她也微微笑起來,「既然,你將來總有一天要收拾他的,與其將來要落兩個駡名——謀逆朝廷和誅殺盟友,不如趁現在朝廷有求於你,過來言和的時候,提前將心腹大患掃蕩乾淨,乾乾淨淨登基,豈不是最好?」

  瑞王看著她的微笑,抱起雙臂,說:「但我是為清君側來的,一路南下,和朝廷也打了不少仗,如今一下子代表朝廷出征逆軍,會不會轉變太快?」

  「清君側和平逆軍,全都是為了天下,有何不同?」她問。

  「天下……盛德妃在朝廷中混了幾天,連這一語雙關的本領,居然都學會了,真叫人佩服。」他說到這裡,忽然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盛顏還坐著,不知道他過來有什麼事,正在茫然間,卻覺得下巴一動,原來是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兩人的視線,瞬間對上。

  暗夜無聲,燭火搖盪,一片萬籟俱寂。

  「那麼,為我們的合作,再添上一個美麗的附加禮物怎麼樣?」他凝視著她,目光灼灼。

  盛顏愕然,還不明所以,卻聽到他又說:「這麼久以來,我身邊不乏女人,而你也成為了尚訓的妃子。但是我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有時午夜夢回,我認真想一想自己一生中最想得到的東西,或者是有什麼缺憾……有時候是皇位,有時候是我的母親,可是更多的時候,總是想起你來。」

  他自嘲地笑一笑:「也許是因為,你是第一個叫我心動的人吧。」

  大雨中,桃花下,漫天漫地全都是粉紅顏色,嬌豔明媚。如何才能叫人不心動。

  「還有很多好笑的念頭,像個小孩子一樣。」他放開她,回去坐下,仰身靠在椅背上,恍如自言自語,「比如說,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既然你上了我的車,我就應該不由分說直接將你帶走;再比如,那一次向你求親之後,在三生池邊,既然已經親吻了你,為什麼還要放開手,反正一匹馬不一定只能坐兩個人;還有,太后允許你出宮的時候,為什麼我偏偏避嫌,要站在宮門口等你,我就算直接將你帶走又如何?又或者,在雲澄宮的時候,不應該去誘惑你,而應該直接將你弄出去,等你醒來的時候,一切已成定局,你再也沒有辦法拒絕我……」

  他的話輕輕慢慢,恍惚在她耳邊浮響,在暗夜中如此纏綿繾綣,可聽在盛顏的耳中,卻只覺得自己的胸口,一陣氣血翻湧,怨毒與悲涼,像是在心口煎熬蒸騰。

  他殺了她的丈夫與母親,若說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謀殺尚訓,是為了皇家相爭,可是她的母親何辜?卻就這樣死在他的一念之中。如今,他卻如無事人一樣,在她面前說著這些話,叫她怎能不怨恨。

  難道這世上,只有她曾在心裡發誓,她活著的目的,就是與他為敵?

  她深深吸氣,忍不住打斷他的話:「瑞王爺,我們已經永無可能。」

  他微微冷笑:「是,當然不可能,我的記性還沒差到,忘記有人曾經親自寫下殺我的詔書,親自替我的弟弟準備下殺我的利刃。」

  「那麼你想怎麼樣?」她死死地盯著他。

  「怎麼樣?皇上已經這樣了,我眼看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就算味道不怎麼樣,我是不是也應該嘗一下?」他冷酷地問。

  她有點絕望,良久,才問:「難道你真的不在乎朝野議論?皇上還沒死!」

  他冷笑道:「我不信誰敢議論我。」

  她無話可說,低頭看著桌上,鋪陳著的一片天下,大好河山。

  瑞王尚誡看著她低垂的臉頰,良久,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抱起,俯臉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有時我真覺得,得到這個天下對我而言很容易,因為我對自己有把握。可是要得到你,真是人間最難的事情。」

  因為,他對於她,實在沒什麼把握。

  這世間的事情往往如此,無論多麼強大的人,在感情上卻總是無能為力。

  「那麼,德妃,過來做說客的時候,你難道沒有想過會發生什麼?」他低頭在她的耳畔,低低地問,「還是說,其實你早就準備好,要犧牲什麼了?」

  四更已過,刁鬥聲音傳來,外面士兵開始換哨。

  盛顏像是驚醒一般,將他推開,低聲說:「我還以為瑞王爺一心為你家天下。」

  他好笑地看著她,說:「雖然如此,但如今是你們有求於我,我是不是應該要求定金?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傻到任由你們開條件吧?」

  「可……我是你弟弟的妃子……」她用幾乎哀求的目光,看著他。

  「我想他不會再醒來了。」他漫不經心地說。

  盛顏聽著他的口氣,悚然一驚,正要開口,卻感覺他已經吻上自己的唇,她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

  她身子一僵,想要用力推開他,可是不知道是因為肩膀的傷,還是因為什麼,卻全身無力,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無力相抗,只能順從地任由他撬開自己的雙唇,與她舌尖交纏,仿佛是食髓知味,他狠狠地加重了雙臂的力量,讓她更貼近自己一點,吻得更深入一點。

  盛顏頭暈氣短,無奈地閉上眼,只感覺眼前一片金色紅色如漩渦一般,燭火搖曳,天地動盪。

  直到她氣息急促,快要暈厥過去,瑞王才放開她,低頭看著她眼角染著紅暈的樣子,那因為蒙上一層淚光而在燭光下粼粼的眼波,虛弱的喘息中臉頰嬌豔明媚,柔弱如此,真叫人癡迷。

  他抱起她,向著床走去。被放置在床上之後,盛顏才像是剛剛醒悟過來一般,她睜大眼看他,僵直地半坐起來,低聲說:「我不能留在這裡。」

  他卻沒有理會,右手順著她的脖頸滑上去,插入她濃密散亂的發間,將她的臉托起,順著她的肌膚吻下去,柔軟,甜美,讓人戰慄。他情不自禁將她按倒在床上,雙唇在她胸前流連,順著她胸前渾圓的輪廓輾轉,留下緋紅的痕跡。

  她用力抓緊自己身下的被褥,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沉淪進去。

  可是外面依然是凝固一般的黑暗,沒有任何人,會看到她,來到她的身邊拯救她。她用力咬住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微微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將自己損傷的肩胛,狠狠地向著床沿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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