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女太妃 | 上頁 下頁 |
二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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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太醫躬了躬身體,回答道:「微臣為皇貴太妃診脈後發現娘娘身體無礙,當是平日裡飲食得當,故而並未因季節轉變而有所影響。若娘娘還另需保養,微臣可以開一副溫調的方子。」 正殿裡莫名地安靜了片刻,璋瑢突然問道:「就這些嗎?皇貴太妃的身體很好?」 茜宇心中淩然一寒,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對於璋瑢表現出的接二連三的反常她失望極了,可她也不得不奇怪,到底是這個太醫有問題,還是自己根本沒有懷孕? 張文琴也發現這個名存實亡的貴太妃幾番表現似乎不僅僅是為了恭維自己,她似乎有著別樣的目的。自然這一切和自己無關,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為兒子穩固皇位,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她揮手將兩個太醫打發下去,又遣散了宮女太監,方悠悠問兒子道:「前些日子宮裡頭流傳在涵心殿裡打掃出一塊繡了『傅』字的帕子,皇上可知道?母后若沒有記錯,如今後宮裡頭除了皇貴太妃娘家姓傅,再沒有其他人了。」 茜宇靜靜聽著,面上波瀾不驚心裡卻苦笑一片,自己究竟在怎樣一個境地,眼前這些人她要選擇誰去信任,當誰也不能依靠時,自己能支撐起一片天麼? 臻傑笑道:「說來母后倒忘記了,徐貴人可是傅王府的親家小姐,她的姑母曾贈她絲帕,恐怕傅王府的東西都有記號吧……」他轉而茜宇問:「母妃說是不是呢?」 茜宇笑的自然,一雙眼睛裡充滿了對年輕皇帝的感激,這一刻她越發覺得臻傑的眼睛像他的父親了,「本宮的嫂嫂很疼這個侄女兒,所以送她帕子也不為怪,只是玲瓏這孩子怎麼隨意把東西落在涵心殿呢?那裡可是皇上處理朝務所在。」 璋瑢心中一沉,她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忘記了,當今聖上這個皇位是誰讓給他的,在他心裡茜宇的分量絲毫不亞于生母,自己的確輕估了。她正想著開口應合,卻聽張文琴又帶著一絲不屑幽幽問兒子:「皇后這些日子身體不好麼?倒有些日子沒見她了……看來皇后的確是這後宮砥柱,不過幾天不出坤甯宮,就叫一些個亂七八糟流言傳得到處都是。皇后要快些振作才是,若傳了出去到民間,老百姓要如何想我皇室作風?」 臻傑面色一滯,正不知如何開口,茜宇卻盈盈起身含笑道:「不如臣妾替您去坤甯宮看一看,想來皇后還年輕的很,有些事情難免放在心裡消化不開。」她的話頗有意思,竟是在指責張文琴苛責兒媳婦,還當這她兒子的面,「太后娘娘放心,過幾日這宮裡就清靜了,臣妾先告退了,皇上和姐姐慢坐。」茜宇說著福了福身子,不去理會張文琴臉上的陰晴變化,旋身離去。 又一次走出頤瀾宮,茜宇再次覺得無比沉重,她挽著緣亦的手慢步而行,回想方才四人那樣坐著,說不上各懷鬼胎,卻一個個都有一副心腸,不知誰下一句話會扇誰一個耳瓜子,可往往叫人疼得體無完膚。那樣的地方,那樣的嘴臉自己當真不想再看了。張文琴變了,因為她的兒子做皇帝了,因為要她幽怨了半生的傀儡皇后終於成為萬人敬仰的太后,是該她『意氣風發』的時候了。可是姐姐她……究竟怎麼了?這些日子時而對自己笑語相待熱情如前,可動不動地又要將自己推入尷尬境地,她又再謀劃什麼了嗎?從我身上還能得到什麼嗎?我連自己的幸福都還未能牢牢地握住呵! 離開赫臻回到皇城,對自己而言本是另一種解脫,可如今伴隨著張文琴和姐姐的到來,原來簡單的一切,又被攪亂了,難道我傅茜宇這一生註定擺脫不了宮闈鬥爭麼?女人和女人之間到底在爭什麼呢? 待茜宇來到坤甯宮,卻見一女子穿著紫色紗綢做的宮服立在宮門外,她身量豐頤別有一番嫵媚之態。女子聽得動靜轉身回來,乍見茜宇連忙跪地請安,原來是棲霞殿的主人。 「班婕妤起來吧!」茜宇口中說著,卻即刻笑著改口道,「本宮又忘記了,婕妤早就晉封了嬪主娘娘,惠嬪快起來才是!」 班君嬈起身後垂首立在茜宇面前,話語聲很是恭敬謙和,正說著時,古嬤嬤從宮門而出。 「奴婢給皇貴太妃請安!」古嬤嬤一見茜宇便要行禮,卻被茜宇叫緣亦給扶住了,口裡笑道:「嬤嬤知道本宮來了特地來迎的嗎?」 古嬤嬤笑著應承了,卻從身後宮女手上拿過一個錦盒打開,對班君嬈道:「皇后娘娘說『本宮今日身子懶怠,只好虧待惠嬪了,你送的點心本宮吃著挺好,知道你喜歡寫字,這方硯臺就送給惠嬪吧!』」古嬤嬤說著將錦盒遞到了班氏手中,笑道:「惠嬪娘娘收下吧!」 班君嬈受寵若驚,恭恭敬敬地捧著盒子向宮殿內行了謝禮,起身便聽皇貴太妃在身邊笑道:「原來惠嬪還喜歡寫字呢?」 一張飽滿圓潤的面頰上飄起紅雲,班君嬈低聲笑道:「臣妾不過玩弄筆墨,聽聞太妃娘娘您的字是太上皇最喜的,若有一日能臣妾能得您賜教,當真歡喜極了。」 「太上皇最喜我的字?」茜宇心頭一動,「這個班家女子,很會說叫人喜歡的話啊!」 班君嬈見皇貴太妃笑而不語,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不由得局促起來,低頭深深吸了口氣。 茜宇扶了古嬤嬤,一邊抬腳欲走,一邊嘴裡閒逸笑道:「太上皇最喜的是已故慶福皇妃的字,本宮與你一樣不過玩弄筆墨罷了,惠嬪恐怕是道聽途說了。」茜宇語畢便與古嬤嬤一道進了宮門去。 班君嬈不敢抬頭,心裡卻一陣緊張,皇貴太妃口中的慶福皇妃是當今聖上六皇弟臻璃的生母李氏。她生前只是雍和朝最低等的充人,當年難產生下六皇子後便一命嗚呼了,為了六皇子的前程,太上皇追封了李氏為正妃,因有此連躍幾級追封的先例,故而這次福嬪去世皇帝將其追封為從一品貴妃也無人異議。只是不由得叫人好笑,這樣紅顏薄命的女子,都偏偏和「福」沾邊,當真是折殺來的。 待身旁的宮女都跟著進入坤甯宮,班君嬈才抬起頭來,她望著已看不見皇貴太妃身影的宮門,手裡暗自加了力握那放著硯臺的錦盒,那張飽滿臉頰上細長的眉毛稍稍蹙起,這一刻她的眉宇間便再不似蒙依依了。 待茜宇步入睿皇后的寢宮,卻只看到她正斜躺在美人椅上,手裡捧一卷書冊看的興致盎然旁若無人。再瞧那臉上的面色,粉撲撲地分在兩頰,哪裡像一個有病的人。 「原來皇后在這宮裡頭偷懶呢!難怪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快把個太妃湮沒了,都沒個人出來論理的。」茜宇立在儀門處,扶著古嬤嬤的手佯裝氣道,「嬤嬤你何苦把本宮迎進來?皇后此刻不待見人,你還是帶本宮出去吧!」 章悠兒早已聞聲下了美人塌,笑盈盈過來牽著茜宇的手,臉上掛著少有的可愛模樣,嘴裡討饒道:「任憑母妃責罰的,只求母妃不要走,心疼兒臣陪我說說話吧!」言語間實則並沒有什麼地位身份帶來的距離,若她們只是普通百姓家的兩個女子,一定會是最好的朋友。 茜宇嗔笑一聲,便見古嬤嬤會意地帶著所有宮女退了出去,她這才拉著悠兒坐到桌前,問道:「這些日子除了來我一次馨祥宮便很少出門,莫說妃嬪們奇怪,連你婆婆都念叨你了。」 悠兒親手為茜宇斟了茶水,口中平淡道:「母后她是為了這幾日宮裡的流言吧,可是您都不著急,她擔心什麼呢?」 茜宇似怒非怒,白了一眼悠兒笑道:「為了一個嘲弄惠嬪、宜嬪的玩笑你愣是要季妃動了宮規,如今我這個皇貴太妃叫人這樣欺負,皇后卻優哉遊哉地在宮裡看書呢!」茜宇說著起身去了美人椅上拿起那冊書來看,封頁上「治安策」三字赫然醒目,茜宇心內暗服,口總卻道:「賈誼乃西漢最傑出的政治人物,只可惜命不長。」 章悠兒會心一笑,自顧喝了口茶,悠悠道:「梁懷王墜馬而亡並非他的過錯,兒臣看賈誼雖有驚鴻之才,卻也是個愛鑽牛角尖的,這世道,最怕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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