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女太妃 | 上頁 下頁
七〇


  一番傷心過後,她漸漸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小產並非如此簡單。她抓了緣亦的手問道:「緣亦,太醫怎麼說?我是因為什麼才沒了孩子的?」

  緣亦蹲下身子低聲道:「這些話,是太醫私下裡告訴敬妃娘娘的。太醫為了避免在宮中引起風波,所以沒有對皇后娘娘如實稟告,敬妃娘娘也只同奴婢說了。太醫說,娘娘的身子沒有問題,不會那麼容易小產,娘娘是受到了藥物的作用。但是是什麼藥物如今也說不清楚了,想來也不外乎麝香與紅花之類。」

  茜宇的臉上顯現出淡淡的怒色,冷冷地道:「原先德妃娘娘與我商量,讓我假裝懷孕,然後再假裝流產,好把那個投毒之人引出來。」

  緣亦有些疑惑,「這可是欺君之罪,主子您膽子也太大了。」

  茜宇緩緩躺下來,眼中流露出一絲寒意,「沒想到還是被人先算計了——算上這次,已經是第二次了。緣亦你還記得我那天夢魘嗎?」

  「是。奴婢聽到主子一直都在喊著救命。」緣亦為茜宇掖好了被子。

  茜宇閉上眼睛淡淡地道:「是祥嬪在夢裡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她說是我把她推到水裡淹死的,要向我索命。」

  緣亦安撫道:「不過是夢而已,想來您平日裡時常自責,才會有此一夢。」

  茜宇並不睜開眼睛,似乎想要睡去,口中輕聲道:「我要好好養著——快過年了,到時候娘進宮來,我要給她看好好的一個女兒。」之後便再不出聲。

  緣亦看著睡去的主子,覺得有一絲不安和陌生。

  赫臻離開馨祥宮後,並沒有去壽甯宮探望太后。不知為什麼,聽說太后病倒了他竟然會生出一絲莫名的快感。

  赫臻將璋瑢和瑾貴妃帶到涵心殿,讓滕廣伺候璋瑢在自己的龍榻上睡下,然後和瑾貴妃到偏廳坐下。

  「皇上今日太激動了,怎麼能對皇后娘娘動手呢?」瑾貴妃始終認為當年是太后派人給自己下了紅花藥的,因此,即使皇后曾從太後手裡救下自己,也無法讓她忘記對張氏一族的怨恨。但是今日看到皇帝竟然當眾打了皇后,出於對赫臻的考慮,也是覺得不妥。

  「朕太衝動了。」赫臻看著瑾貴妃,難掩心中的失子之痛,但也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後悔,一時無語。

  瑾貴妃暗暗想道,剛才你給予我和敬妃同樣的尊榮,從皇后及皇、懿兩位貴妃面前將我們帶了出來,你知道我有多感動嗎?看著你為了恬嬪而衝動,不知為何我竟沒有半點兒醋意,突然覺得你還是以前的那個皇帝……是我不對,我不該一味地要求你來償還太后對我所做的罪惡,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赫臻看著瑾貴妃,輕聲道:「綺盈,太醫是怎麼說的?」

  瑾貴妃想了想道:「那日臣妾只聽到李院士對皇后娘娘說,恬嬪氣血不足,身體太虛弱,無法承受胎兒對身體的壓力,才導致小產。」

  赫臻突然想到那日在翰宛亭問茜宇為什麼手那麼冰冷,茜宇曾說起她的血氣非常好。可如今太醫為什麼會這麼說呢?難道茜宇的小產另有原因?

  如果當初是太后害了綺盈,那麼今日是誰害了茜宇呢?

  赫臻想著,心頭不覺一涼:朕的後宮竟然如此混沌不堪,實在叫人心寒……

  璋瑢躺在赫臻的龍榻上,並沒能安下心來。她諳通藥理,茜宇每次在馨祥宮外吃的東西,她都會事先嘗過,茜宇那裡所有的香片她也都命緣亦封存起來,實在不知道究竟哪裡讓人鑽了空子。

  她越想心裡越是內疚,實在無法睡著。這會兒璋瑢還不知道馨祥宮裡茜宇主僕二人的對話,倘若知道了,不知又是怎樣的心情。

  宮闈之事向來不能外傳,但皇后權衡再三,還是將茜宇小產一事下旨通知了碩親王府。王府內眾人聽說後十分震驚傷心,碩王妃知道女兒受苦,自己卻無力幫忙,更不免悲傷憔悴。

  側妃林氏與魏氏這些日子陪在碩王妃身邊,好言相勸,都說茜宇還年輕,將來還能有身孕,還說過幾日碩王妃可以向太后請求進宮去看看宇兒。

  碩王妃知道自己身為誥命,是可以隨時進宮的,但是為了免人口舌,所以除了那次太后召見外,一直都未以誥命的身份進宮去看過女兒。如今皇宮裡一定亂成一團,她實在不便在此時進宮,只能在心裡猜想著女兒為何有此遭遇,盤算著何時進宮才是恰當的時機……

  皇后自從那日被皇帝當眾扇了一個耳光後,便懨懨病倒,已經數日沒有起床了。

  大皇子臻傑日日在她床前伺候。宮裡規矩,皇帝不能探望生病的宮嬪,皇后也不例外。但赫臻竟然連一句話問候的話都沒有,只是天天去馨祥宮看望恬嬪,這讓臻傑十分心寒,父子之間不免產生了隔閡。

  第二十四章 解鈴還須系鈴人

  「皇上,「皇后將赫臻的兩隻手都握在手裡,善解人意地輕聲道,「皇上,您不要再說了。臣妾說過,無論皇上做什麼,臣妾都會站在皇上這一邊。只要皇上時時刻刻念著臣妾的這句話,臣妾就滿足了。」

  十一月十五,月圓之日,皇帝本應在坤甯宮休息,由於皇后尚在病中,自然不能依例行事。

  皇帝依舊對自己不聞不問,這讓皇后傷心欲絕,雖然她勉強自己不在兒子面前表現出來,可是善解人意的臻傑還是能看到母親眼中流露出的哀愁,心裡便對父親的行為越發難以理解。

  這日赫臻在裕乾宮用過午膳後,便要去馨祥宮看望茜宇。

  這幾日璋瑢的身體也漸漸恢復。那日茜宇將與德妃的計劃告訴她後,她狠狠地斥責了茜宇一番,已經數日沒去馨祥宮了,德妃也因此成了她暗自上心的人物。

  此刻聽說皇帝要去看妹妹,璋瑢便為赫臻遞上一碗香茶,笑道:「皇上日日去,難道不膩嗎?」

  赫臻刮了她的鼻子,笑嗔道:「連宇兒的醋你也吃啊?」

  璋瑢想到茜宇和德妃合謀的事,就氣不打一處來,嘴上卻掛著笑容,甜甜地道:「那個丫頭,皇上還是不要把她寵壞了。」說著收了笑容,挽了赫臻道,「太后和皇后臥病多日,皇上您一日都未去看望過,難道皇上不怕朝上大臣們會指責皇上不孝不義嗎?」

  赫臻輕輕掙開璋瑢的手,起身背著手來回踱步,片刻後緩緩地道:「今日禮親王就在朝堂上問朕太后身體是否安康……哼,那個老傢伙,存心要朕難堪。」

  璋瑢過來,挽著赫臻道:「臣妾自然不知為君之道,但是臣妾知道只要自己事事都做好了,別人自然就無話可說。禮親王畢竟是三朝元老,皇上禮該善待才是。」

  「後宮不得干預朝政。」赫臻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璋瑢,似乎要看透些什麼。

  璋瑢兀地一驚,跪下來道:「臣妾該死,不該妄論朝政,請皇上降罪。」

  赫臻笑盈盈地將璋瑢扶起來,笑道:「朕是逗你玩的。你不過是與朕討論為人之道罷了,何罪之有?」

  璋瑢淡淡一笑,放下心來,「那皇上這會兒要去哪裡呢?」

  赫臻親吻了璋瑢的額頭,笑道:「你總是不讓朕留在這裡,罷了,朕也不去宇兒那裡了,朕就到坤甯宮去看看皇后。」

  「多謝皇上成全。」璋瑢福了福身體,溫柔地笑道。

  赫臻不解地看了璋瑢一眼,沒說什麼,便笑盈盈地走了。

  璋瑢望著赫臻遠去的背影,心中暗想道:您是千古難得的明君,為什麼朝堂之事處理起來如魚得水,對於宮闈之事就如此束手無策呢?您若依舊來往于我和妹妹之間,當年程妃與瑾貴妃的慘劇恐怕不久又要上演。皇上,您一生將有多少妃嬪恐怕您自己都數不過來,有朝一日我與妹妹容顏老去,您是否還能讓我們依靠呢……

  想著想著,璋瑢不免心酸,於是用絲帕拭了眼角,轉身對紫蓮道:「將木瓜燉官燕用暖爐熱著,找幾個太監一起抬著,跟本宮去一趟馨祥宮。」

  「是。」眾人忙忙地答應了。

  赫臻離開璋瑢後,坐著輦車往坤甯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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