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太妃(5)_琴瑣

五

　　於是皇后笑著示意葉蘭兒退下。葉蘭兒自視沉魚落雁之貌，這會兒見茜宇生得出眾，又得到太后高聲讚揚，心裡不免氣憤。但聽說她沒有封號，心中一陣暗喜，退回來時，不禁對茜宇露出輕蔑的冷笑。茜宇不以為然，只做沒見到。

　　片刻後，古蕰蘊、齊子慧與吳孟泰的兩個女兒一一上前應選。古蕰蘊雖姿色稍遜，但其父軍機大臣古拉爾，系皇帝的左膀右臂，皇家自然是要拉攏的，其女能被選上想來也是在情理之中。那子慧不僅貌美，而且傳說她知書達理，滿腹經綸，非平常女子可比。夢羅、夢珀雖然身份略顯低微，但終是出自名門，識大體、有涵養，相貌也生得水靈靈……

　　皇太后與皇后低語了幾聲，示意太監呈上名牌。之前領著茜宇等人進慶甯宮的掌事太監便跪在皇后面前，雙手托著放有名牌的木盤。皇后伸手將未被留用之人的名牌翻過來，片刻之後，太監便端著木盤下來了。

　　一個穿著較其他內監更華貴一些的中年太監看著端下來的木盤，清了清嗓子高聲叫道：「留，傅茜宇！」

　　茜宇聽到自己的名字入冊，無意識地向前邁步行了萬福，心裡一陣恍惚：不成想，就這片刻的工夫，我的命運就要和這個廣闊卻又無比閉塞的皇宮緊緊地連在一起了。娘的願望是達成了，可究竟是讓皇宮來選擇我的人生，還是……不！我傅茜宇的人生，我要自己來選擇！

　　只聽得那太監又報：「留，葉蘭兒！」那蘭兒掩不住心裡的歡喜，笑著上前請了萬福，姿態更是妖嬈無比，只怕此時皇帝若在，也許早已心醉沉迷了。

　　太監又報道：「留，古蕰蘊！」茜宇本應該因為有個熟悉的姐姐陪著自己而感到高興，可她卻認為姐姐似乎更適合宮外無憂無慮的生活，不免又是一陣感歎。

　　接著又聽到太監報"留，齊子慧！」歷來皇帝都喜歡德才兼備的女人，皇后為他留下這樣一位秀女，看來真真是做到了"秉公"。

　　之後太監就不再報名，只是道：「請其餘秀女隨轎出宮。」很顯然，大小吳氏都沒有被選上。於是留下的四個秀女，便由太監引著站到了大殿的一側，等著後面幾撥秀女參選後再做安排。按照例律，被選上的秀女只有在第二日皇后所在的坤甯宮的冊封儀式上才能知道自己最後的歸屬。

　　茜宇等人之後，仍有兩列秀女進來應選。這屆秀女果然個個風姿綽約，如宰相之女陳璋瑢，生就一副傾國傾城的樣貌，一顰一笑間盡顯大家風範。比起之前的葉蘭兒，茜宇覺得眼前的璋瑢更讓人賞心悅目。日近晌午，秀女們篩選完畢，到了最後皇帝都沒有出現。

　　「明日就是冊封典禮。」皇后略帶疲倦但仍不失溫婉的聲音又在慶甯宮響起，秀女們也早已不在剛才的位置站著，而是齊齊並排站在上座之前，「下午會有太監宮女引著你們在儲秀宮暫時住下，一切規矩都會有行事嬤嬤向你們交代。一直到明日接受冊封時，你們的身份都還是普通的秀女，希望你們能安守本分，不要生出事端。」皇后畢竟是皇后，即便聲音溫婉動人，還是有著十足的威懾力。

　　「奴婢遵命，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秀女跪地稱是。

　　皇后將皇太后送回宮後，自己也回到坤甯宮稍作休息，預備下午對三品以下官員門第出身的秀女進行篩選。她剛踏入坤甯宮，卻見赫臻已然在等著了。

　　「皇上怎麼在這裡？」她盈盈地請了福，親手為赫臻沏了茶水遞上。

　　赫臻接了茶，卻置於一邊，只拉了皇后坐下問道：「怎麼樣？」

　　「皇上且放心，葉蘭兒臣妾替您留下來了。」皇后溫溫笑道，「皇上該在議事院才是，在這裡不免叫人生疑。」

　　赫臻笑道：「朕就是打那裡來的！」

　　皇后柔和一笑，開口道：「其實皇上方才走得可惜了，殊不知這一屆秀女個個貌似天仙，叫臣妾都看花了眼。那葉蘭兒自不必說，果然生得嫵媚，可誰想碩王府的千金竟比她還勝一籌，只讓人覺得是天上來的。母后都誇她'恬靜莊重、容貌秀麗'，還有那陳相的千金，也是傾國傾城的模樣！」

　　「傅嘉的女兒？」赫臻喝了茶水合上碗蓋，思索片刻自言自語道，「就是那個跑去藩營尋兄長的姑娘？」

　　皇后莞爾一笑，「臣妾聽說傅家的三公子失蹤後，她不忍姨娘傷心，便千里迢迢地去找兄長。這般孝義兩全的姑娘，真正配得上如花的容貌！只是……母后似乎也很在意她呢！」

　　赫臻奇怪地望著皇后，並不言語。

　　宮女品悅匆匆進來，俯身道：「稟皇上、皇后娘娘，皇貴妃、懿貴妃和瑾貴妃到了。」

　　赫臻回過神來，問道：「她們怎麼來了？」

　　皇后笑道：「皇上忘了？下午的甄選，是由臣妾帶領後宮主持的。」繼而向品悅示意自己知道了，又對赫臻道，「臣妾先走了，皇上歇息吧！」

　　「文琴，辛苦你了！」赫臻說著，臉上的神色讓人難以捉摸。

　　皇后微微搖頭，嫣然一笑便福身離去，待她出來時，便見三位貴妃已站在外頭。

　　「皇后娘娘吉祥！」三人齊齊施禮。

　　「妹妹們客氣了，快快起來。」

　　「謝娘娘！」三人盈盈站起。皇貴妃張氏溫文爾雅，氣度不凡；懿貴妃秦氏端莊嫺靜，於雍和十三年進宮，初封潔婉儀，因皇帝喜她德才兼備，性情溫和，故歷年來逐級晉潔嬪、潔妃，又因產皇三子而被封為懿貴妃，位置只比皇貴妃低一等；瑾貴妃梁氏，雍和十九年進宮，初封瑾婉儀，其容貌嫵媚出眾、性情爽朗甚得上心，次年即封貴妃，曾引得當時朝廷後宮一片譁然。

　　「還有些時刻，我們且坐坐。」皇后說著，示意眾人坐下。

　　皇貴妃笑道：「娘娘已忙碌了許久，真真辛苦了。」

　　皇后笑而不語，瑾貴妃機靈，看了看四周道：「皇上在這裡嗎？臣妾怎麼看到幾個涵心殿的奴才？」

　　皇后並不理會她，顧左右而言他道：「這屆秀女頗多，下午恐怕要忙一陣子，本宮與妹妹們都要盡心才是。」

　　「是。」皇貴妃和懿貴妃齊聲應了，瑾貴妃卻一臉不服氣，一雙鳳眼挑起，冷笑道：「聽說皇上方才有事離開，不曉得皇后娘娘為皇上選了哪些人物進來？」

　　皇后從容一笑，「皇上與太后先後都選了幾位出色的，本宮瞧著都是可人兒。只是到底是新晉的，諸多規矩尚不清楚，要妹妹們日後多多提攜才是。」

　　皇貴妃應道：「有新妹妹進宮，又該熱鬧了。」

　　懿貴妃溫和的笑容看不出心思，接著皇貴妃的話道：「姐姐說得極是，只盼進來幾位賢德的妹妹，再為後宮添些祥和。」

　　瑾貴妃卻冷冷笑道：「聽說留用的碩親王之女是皇后娘娘的表妹？」

　　皇后面色一滯，笑言：「不過是表親，很是疏遠，這也是頭一次見面。」

　　瑾貴妃揶揄道：「聽說這位傅小姐曾經獨自跑去藩營找什麼哥哥……妹妹也想，皇后娘娘如此端莊沉穩，怎地就有這麼一個不成體統的妹妹呢？原來不過是遠親！想來也是，不要走了個程妃，又選進什麼張三妃、李四妃的，再攪得後宮不得安寧——妹妹下午可是要睜大眼睛呢。」

　　此話一出，眾人皆沉默不語。皇后雖然覺得尷尬，卻並不理會，只對身邊的侍女品鵲道：「打發人問問，慶甯宮可預備好了？」

　　懿貴妃立刻接了話茬，隨意聊起了其他事，皇貴妃也應和著，只落下瑾貴妃一人單單坐於一側，她倒也是不屑而已。

　　片刻後，品鵲來報一切妥當，皇后便領著眾人向慶甯宮逶迤而去。

　　慶甯宮那邊又開始選秀，茜宇等人已被送到了儲秀宮。儲秀宮此刻用於新晉秀女居住，平日用於一些小型的慶典活動，供一些皇親國戚休憩，倒也十分的寬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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