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太妃(4)_琴瑣

四

　　第二章初入宮闈

　　「有兩個如此漂亮的妹妹，我這個姐姐臉上有光，但也不免擔心，將來皇上眼裡只有妹妹們，沒了我呢！」蕰蘊見大家都那麼開心，便打趣起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坐轎緩緩地進了宮門。

　　茜宇挑開轎簾眺望外頭的光景，但見綠牆紅瓦、亭臺樓閣，滿目的雕樑畫棟，果然一派天子氣象。

　　娘告訴自己，當今聖上二十有九，其生母早亡，先帝駕崩時他才四歲。繼後張氏膝下無子，便扶持他登上帝位。而國舅禮親王張逸泰依仗太后之勢力阻幾位皇叔，獨自輔政長達十年之久，直至帝十四歲大婚時方還政於上。十五年來，帝勤政愛民，文治武功，盡享萬民稱頌。

　　片刻的工夫，轎子已緩緩停妥，只聽外頭有太監高聲道：「請秀女下轎進宮。」

　　茜宇搭了宮女從門簾外伸進來的手，緩緩下轎。她回頭一望，見陸續還有若干頂轎子行來，只是不多，畢竟有資格面聖的只占少數。片刻後，順貞門外就聚攏了二十來個應選的秀女，大都十五六歲的光景，個個面似桃花、精心打扮。

　　待眾女子到齊，內監方拿出名冊來，開始唱名。

　　「穆洛溪、吳夢羅……傅茜宇……」聽到內監唱自己的名字，茜宇調整了心境，也隨著隊伍進入了順貞門。

　　秀女們被分成若干組，經核實身份後，依次進入慶甯宮面聖。

　　與茜宇同列的分別是龔郡王府的郡君葉蘭兒，生得嬌俏玲瓏、細腰窄肩，梅花妝將臉頰襯得格外嫵媚，一身寶石藍郡君宮服，長裙拖地，舉手投足間豔驚四座；另有翰林學士齊宏圖之女齊子慧，端莊秀麗，寡言少語；再有軍機大臣古拉爾之女古蕰蘊，長茜宇兩歲，雖然相貌平平，卻親切和善，從前也常隨其父到王府做客。她與茜宇二人曾是兒時玩伴，這會兒在宮裡遇到，自是高興不已。其他兩位都是三品禦史吳清的女兒，吳夢羅、吳夢珀，雖也算是高官之女，但是身份地位和其他人相比確實差了不少，故而連太監宮女對她們也沒對茜宇等來得殷勤。雖然心裡為她們不平，但茜宇和古蕰蘊嘴上也不好說什麼。

　　待到面聖時，一直都很平靜的茜宇竟有些緊張。這麼多年來，自己從不願接觸皇室，卻突然要闖入這個在華嬤嬤口中爾虞我詐的世界，一切都那麼陌生……這個萬人擁戴的皇帝究竟是怎樣一個人？自己要面對的又將是怎樣形形色色的人物？意亂紛紛，一時都湧上心頭，但她很快平靜了下來。娘的話，讓她明白了自己此刻的使命，明白了自己究竟在做什麼。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同其餘五位秀女隨著掌事太監緩緩向慶甯宮走去。

　　慶甯宮是專用於選妃或祭祀的殿閣，比起其他宮殿更顯得肅穆一些。經通報後，一行人又跟著太監走進正殿。正殿裡雖有許多人，卻寧靜異常。襲人的香氣於兩側香爐飄散而出，讓人暈眩。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茜宇一行在聖駕面前一字排開，跪下施禮。

　　「平身。」這是茜宇第一次聽皇帝說話，可是傳入耳內的卻是溫婉的女聲，六人都不免一驚，但誰也不敢抬頭。

　　「皇上恰有政務，故而這輪篩選由本宮和皇太后主持，你們大可不必拘謹。不必擔心，太后娘娘自會秉公授封。」那溫婉的女聲又傳來，眾人這才明白此人便是六宮之首的皇后張文琴。

　　「奴婢遵命。」六位秀女又跪下磕頭，口稱，「參見皇太后、皇后，千秋萬福。」

　　皇帝不在，秀女雖沒了先前的緊張，卻又平添了幾分不安。在眾人看來皇后選秀未必就能"娶妾取容"，畢竟她們進宮後要分的是皇帝的愛。

　　茜宇雖不知別人心思，卻一掃先前的緊張，落選的僥倖之心又蠢蠢欲動起來。

　　「平身。」皇后聲音溫婉柔和。

　　皇太后泰然道一聲：「開始吧！」

　　「定國爵碩親王傅嘉之女傅茜宇，年十四。」太監開始唱名，茜宇沒料到自己會是第一個。其實她不曉得，在這六人之中，她的出身是最高貴的，只是……

　　「奴婢傅茜宇，恭請皇太后、皇后萬福金安。」茜宇上前施禮。

　　皇太后聽言，頓時來了精神。她細細打量眼前的麗人，一身湖綠色的長裙，白底桃花披肩款款落於肩頭，髮髻上點點綴著通絨草花，斜斜一支玉簪上垂了銀絲流蘇，眉目清秀，膚色白皙，氣質高雅，透著些許青澀。這樣的裝扮在六人之中最是樸素，卻因此而更讓人矚目。滿意之色，浮上太后的臉頰。

　　「怎麼沒穿宮服？」皇后娘娘見茜宇身上是普通的便服，不免有些疑惑，問道，「王府裡沒有宮裡去的嬤嬤麼，不知道這些規矩嗎？」

　　茜宇沉著應對：「回皇后的話，奴婢沒有封號，所以不敢造次私自制定宮服。」

　　「你抬起頭來。」皇太后並不計較這些，她只想再細細看看茜宇的容貌。

　　茜宇緩緩抬頭，臉上一片恬淡之色。在她眼裡，皇太后眉目慈善，雍容華貴；皇后莊重典雅，頗具母儀之風。娘說過，坤甯宮如今的主人張文琴是繼後，與皇貴妃張容琴皆是元後張佩琴的堂姊妹，又都是太后的內侄。當年帝后大婚時，二人以陪嫁身份進入後庭，後來相繼被冊封為麟趾宮皇貴妃和頤瀾宮文貴妃。至元後薨逝，文貴妃因產大皇子而被扶為正宮皇后，至今已十三年之久。然而如今聖眷最濃的，卻是已進宮六年的瑾貴妃梁氏。皇后尚且如此端莊，不曉得這個梁妃是怎樣的姿色。

　　皇后低聲對太后道：「果然氣質不凡，眉宇之間有幾分像碩王妃，足足一個美人坯子！」

　　「嗯。」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故意提高了嗓音道，「恬靜莊重，容貌秀麗，果然是從王府裡出來的姑娘！」隨即又道，「只是朝廷疏忽了，堂堂的王府千金，竟沒有郡主的封號，委屈你了。」

　　「老佛爺說得極是。」皇后應和道，又揮了揮手，「你先退下吧。」於是示意下一個秀女上前。

　　茜宇依言請了萬福，默默歸列，卻早已飛紅了雙頰。太監又唱道：「龔郡王之女葉蘭兒，年十六。」

　　葉蘭兒應聲緩緩向前施禮請安，舉手投足輕盈妖嬈，光芒四射，談吐之聲更如出谷黃鶯，非他人能比。

　　皇后冷眼瞧著她，心中卻記起皇帝的叮囑：「……葉氏祖上是番外來的特使，龔郡王戰功赫赫，雖然朕加封其為郡王，但他們畢竟是番外人，親貴們很是不屑，朕也無可奈何。如能與葉氏結親，才能使他真正成為朕的人。聽說他的女兒十分嫵媚，卻是庶出，恐怕太后……」

　　皇后還在出神，太后早已在她耳邊低語：「這個看起來太過妖嬈，恐怕又是個……」

　　「母后，娶妾取容，臣妾看著還過得去。」皇后抽身回來，回應道。

　　太后若有所思，隨即緩緩道：「也是，壓一壓那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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