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夙夜宮聲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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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身材矮小的官員便站在魏王陳誠安面前,自信滿滿地保證道:「卑職不僅僅從兩位大學士那裡聽說了這個消息,還額外花了八百兩銀子從郡主府的一個小廝那裡得到了證實。郡主那時候接見了幾位高官,他正站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這矮小官員是戶部主事王進,品銜雖說不高,但是在朝人緣甚好,和多個勢力都有交往。人人都以為他是萬金油,卻不知道他乃是陳誠安的棋子。很多無法證實的消息,他往往能夠從各個渠道總結出最可信的版本。 但這一次陳誠安卻沒有這麼輕信。事實上,這個王爵來得太輕易了,他直到現在還沒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因為,太后自病倒之後,除了最初見過他一次,之後從未召見,這是歷來從未有過的。而且,他更從可靠渠道得知岳州太守陳蕪舟已經被免職,這個節骨眼上傳來這種人事變動,自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你就能夠確定,不是別人故意讓你打聽到的消息?」 「絕對不可能!」王進見陳誠安不相信,頓時大急,連忙解釋道,「卑職在得知消息後,又暗中派人去郡主府告密,言說府中有人出賣機密。郡主當即大發雷霆,聽說府中板子打得震天響,鬼哭狼嚎一片,現如今開銷出來的就不在少數!再說了,就算郡主府中的僕役是聽人指使,那兩位大學士應該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吧?」 陳誠安這才信了八分,點點頭之後便吩咐王進繼續打探,千萬不可掉以輕心。然而,王進前腳剛走,家裡的總管便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 「王爺、王爺!大喜!大喜!」 「有什麼喜不喜的!」陳誠安現如今聽到喜字便心生惱怒,登時沒好氣地斥道,「不過又是哪家大臣來賀喜罷了,你讓世子出面不就成了,還非得報我知曉?」 「王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那總管被陳誠安一席話罵得莫名其妙,一時連話都不會說了,好半晌才終於把話頭理順溜了,「是宮中來報喜的太監,我們家娘娘有喜了!」 「怎麼又是有喜……等等,你說什麼?」 陳誠安起先還不以為意,可刹那間便反應了過來,一張臉登時變得無比精彩。他失神落魄地呆了半晌,待到總管又重複了一遍之後,終於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天助我,真是老天助我!否則蔓兒怎麼會偏偏在這個時候懷上了龍胎?哈哈,哈哈哈哈!」 多日來鬱積在心中的不安和驚懼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一掃而空,更讓他眉頭的皺紋全都舒展了開來。為了讓陳家能夠在太后過世之後依舊保住權力不失,為了讓家族能夠世世代代把根基紮在皇家,他不惜讓好不容易得來的嫡女入宮,不惜觸怒太后,如今終於有了一個結果——當然,最終還得看是男是女,但好歹有了一半的賭注,較之從前的兩手空空已經穩妥多了! 只要有名正言順的皇子在手,臨江王和江東王的名分就永遠是廢帝,是親王,永遠不可能有僭越的機會! 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把那個任美人懷孕的因素剔除在外。一個出身卑微的美人即便生了兒子,也絕對不可能越過他女兒去。更何況,他在宮內還布下了一顆棋子,哪怕陳蔓此次有失,他還有另一個女兒!而他亦深深相信,太后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撒手人寰的! 而此時,臨江王府之中亦是燈火通明。比起魏王陳誠安,臨江王李隆昌甚至更早一步得知陳淑妃有孕的消息。此時,他正神情猙獰地坐在椅子上,陰狠的目光不住在面前幾人臉上掃來掃去,似乎要挖下一塊肉來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頗有些沙啞,但其中的殺機卻隱藏不住,「不是說我那個三弟每次臨幸之後都會設法給陳淑妃灌藥麼,怎麼會依舊留下一個種子?還有你們都是怎麼搞的,事情已經木已成舟方才報上來,這還有什麼用?如今麗景宮肯定加強了防範,要下手就難了!」 「王爺息怒!」一個高瘦的灰衣人見李隆昌臉色愈發難看,只得硬著頭皮勸解道,「此事並非全然沒有辦法。歷朝歷代,這宮中懷孕的嬪妃多了,又有幾個能夠平安產下孩子?再說,如今是男是女還不知道,王爺不必操之過急……」 「你給我閉嘴!」李隆昌惡狠狠地一拍桌子,頓時將那人剩下的半句話逼了出去,「我怎麼能夠不急躁?母后眼下病了,我十天才能見一次,每次她都是病怏怏的,誰知道能支撐多久?為了能夠回來,我花費了多少心血,做出了多大犧牲?就連永樂,就連永樂那孩子……」 李隆昌猛地打了個哆嗦,面前仿佛又浮現出了那張天真爛漫的臉孔,轉瞬間又是滿臉汙血。他幾乎是神經質地尖叫了一聲,隨後跌坐在椅子上,渾身不停地打著戰慄。而那幾個人相互對視一眼,同時默契地垂下了頭。 他們都是從那場危機重重的刺殺中倖存下來的人,誰都知道那是怎樣的修羅地獄,而倘若再來一次,只怕面前的臨江王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天家無親情,而在僅有的一條活路面前,自私的人永遠是大多數! 一陣脾氣過後,李隆昌的情緒終於漸漸穩定了下來。他展開一塊雪白的帕子在臉上擦拭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地將其攏在了袖中,這才淡然問道:「聽說夙兒現如今隔日進宮一次,她一個外孫女倒比我們這些親生兒子還受待見。上次你們報說太后每次都會留她很長時間,可知道都說了些什麼?」 「回稟王爺,這一點沒有人清楚。」 另一個黑衣人深深彎了彎腰,然後謹慎地答道:「太后每次見郡主的時候,身邊除了徐尚宮或是田尚宮之外從來沒有別人。哦,有時張總管也會在旁邊伺候,只是次數很少。不過,小人聽說郡主過兩天要到城外靈山寺替太后祈福。」 「徐瑩和田菁就不用指望了,那是母后的左膀右臂,絕對不會偏向別人!」說到這裡的時候,臨江王冷不丁想起了自己當初被廢的情景,心中更是恨意高漲。強自按捺住那股森然殺機,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吩咐道:「張年也是母后信任的人,可以在他身上想想辦法。他雖說是太監,可至少還有家人,你們不妨多多用點心思。」 等到那幾人領命離去,他便喃喃自語道:「靈山寺……祈福……母后向來都是選雲祥禪寺還願,這一次為什麼是城外靈山寺?」 第十五章 劍拔弩張 「聽說了嗎,太后已經病重不起了!」 「胡說,那都是無聊人造謠。太后前兩天還接見過大臣,哪裡有那麼重的病?」 「若不是病重,怎麼會讓甯宣郡主前去靈山寺還願?」 「咳,那是天家的事,我們說道這麼多幹什麼?」 「這幾日巡防官兵多了一倍,若是沒事用得著這麼大張旗鼓?多半是有大事發生了!哎,哪朝哪代有如今事多?短短六年就已經有兩位廢帝了,千萬別來第三次就好!」 由於每月朔望日的大朝都因太后病情不穩而免去,因此街頭巷尾便充斥著各式各樣的議論,而文武大臣的府邸之中則流言更多。但是,大多數人都只是在觀望,在時局尚未清楚之前,誰也不敢輕易將一隻腳踏進去。要是因為如今站錯隊而導致粉身碎骨,那可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而會牽連整個一家子。 得知太后派自己去靈山寺進香還願祈福,崔夙同樣是疑惑萬分。然而,當她次日進宮求見想要問一個究竟時,卻被徐瑩擋在了門外。這是開天闢地頭一回,因此她惱火之餘更是又驚又怒。而徐瑩這一關無論她怎樣分說都難以闖過,再瞥見一旁的張年滿臉為難,她最後只得放棄,回府的時候便有些氣衝衝的。 帶著家人前來迎接的蕭馥發現崔夙面色不對,便低聲問了一句,得知此事之後亦是面露異色,但很快便笑道:「郡主多心了,太后既然將此事交給郡主而不是別人,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且郡主剛剛也說了,此次隨行的還有宮中禁衛和禁軍,安全方面可保無虞。再說又有劉大人他們隨侍,若有事情可以隨時轉達。不過就是七日的功夫,不至於有什麼變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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