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夙夜宮聲 | 上頁 下頁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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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夙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便只認為先前的不安是自己多心,隨即命蕭馥去打點兩日後的一應事宜。而在她當晚睡下之後,劉宇軒突然接到了父親劉成的信,急急忙忙地回了一趟家,直到半夜三更方才回來,卻沒有對別人提起其中關節。 兩日後一大清早,崔夙便在隨從的簇擁下出了家門。此時只有少數起早做生意的商販,路上行人很少,因此除了遇到一撥進城賣菜的農人之外,隊伍一路暢通無阻。城門口早有武威營五百禁軍守候,匯合之後更是顯得浩浩蕩蕩,引來不少趕早前來京城的百姓圍觀。 一行人順利抵達靈山寺時,主持廣智早已率一群僧人迎候在外,見到崔夙下轎便深深行禮,將眾人全都迎了進去。 為太后祈福原本是了不得的大事,按照以前的規矩,僅僅是各色法事便有數百種花樣之多,時間更是至少要九九八十一日。而此番太后卻定下祈福七日,因此靈山寺從內到外全都是費盡心神,又要周顧排場又不能拖得冗長。動足了腦筋的一大結果就是,主持廣智那顆光頭看上去愈發光亮了。 往日這種事情大多都是由城中的雲祥禪寺包辦,根本輪不到規制略遜一籌的靈山寺,所以這一次靈山寺全體僧人無不打足了精神。 佛寺之間山頭林立本就是常有的事,貧富不均更是常見,同是在京城這種地方的大寺院,雲祥禪寺的進項就比靈山寺多上十倍不止,這也就讓主持廣智等幾個年長僧人長久以來憋了一肚子氣。 此番借著太后祈福的名義,他們無不動足腦筋希望拉住皇家這一頭,只想著讓自家的寺院壓過對手一頭,哪裡還顧得上辛苦。 雖說是替太后祈福還願,但是真正需要崔夙做的事情很少。因此,在第一日忙活過後,她便只是在禪房中抄寫經書。原本她還擔心京城是否有事,但一連兩天都是風平浪靜,這也讓她放下了最大的心事,索性把心思放在了坐禪上——她的心已經太亂了。 暮鼓晨鐘,黑夜送日。 寺院中再次響起了暮鼓,祈福第三日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正當寺中上下僧人自一天的忙碌中松了一口氣時,一陣轟隆隆的沉悶聲響突然傳至眾人耳畔。只是,那聲音來得快去得同樣也快,不消一刻鐘便再沒有任何動靜。 聽到聲音的崔夙頗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出了禪房便命人前去查探,直到得知寺中各處並無變故後方才漸漸心安。主持廣智更在旁邊寬慰道:「郡主放心,老納已經命人嚴加看守寺內各處,絕對不會有失。」 然而,還不等崔夙起步回房,便有小沙彌滿臉驚慌地沖進了院子,連合十行禮都顧不上了,只是結結巴巴地報道:「郡主、主持!不好了……山上……山上無緣無故落下了亂石……山下……通往山下的小路……小路被堵住了!」 那小沙彌的口音很重,崔夙起初還沒有聽清楚,待到分辨明白意思時不禁大驚失色。而主持廣智的反應更大,若不是旁邊有人扶了一把,他幾乎一頭栽倒在地暈厥過去。 所謂靈山寺,自然便是建造在靈山之上。而京城四周有不少名勝,靈山算不得一等一的遊覽好去處,連帶的靈山寺也少人問津。靈山山腳到半山腰是一條平坦的坦途,而山腰到靈山寺則只有一條路。山上雖有幾口井和山泉,食物等卻全都是從山下運來。如果單單道路不通也就罷了,可若是還有其他兇險,那麼,這一次的祈福很有可能變成一次災禍。 驚怒過後,崔夙當即派了兩個禁衛前去探路,希望能夠和山下駐紮的五百禁軍取得聯繫。由於靈山寺無法容納這麼多人,隨扈的禁軍全都駐紮在山下保護。 在她看來,如果順利的話,能夠儘早聯絡到山下的禁軍,然後開始清理亂石,那麼,興許幾日過後就能和外界取得聯繫。可是,在兩個禁衛離開之後,她的心中卻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半個時辰之後,那兩個禁衛全都垂頭喪氣折返了回來,說是那條路已經被堵住,他們的身手有限,沒法攀爬過去,言下之意無非是此路不通。崔夙見狀無法,只得找來廣智詢問是否有其他道路可以上下山,可得到的回答卻是靈山太過險峻,後山雖有另一條道,卻要通過一座簡陋的繩橋,往日很少有人走,只怕是那橋年久失修,早就不能用了。 聽到這句話,崔夙只覺心頭咯噔一下,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登時更強烈了。果然,當她再次派人去探查那繩橋時,得到的答案便是繩橋不知何時已經被利器割斷了。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平生頭一次,崔夙感到一種深深的憤怒和絕望。而更大的兇險則是,她根本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麼! 「此話當真?」 「小人決不敢有半句虛言。」 打發走了那個僕人,蕭馥頓時陷入了沉思。早在崔夙前去靈山寺祈福還願之前,她就覺得此事大有蹊蹺,如今的事實果然證明了這一點。就在今日,她派人出城往靈山寺上和崔夙例行聯繫的時候,城門卻已經全部封鎖,不許任何人進出,更不用提上靈山寺了。如此看來,那裡多半發生了不可預知的變故。 門口的門房也說從早上開始就有人在鬼鬼祟祟地窺伺府邸,而前兩日整個京城還是風平浪靜的,難不成,只是一個晚上的功夫,就真的來了一次一夕巨變? 崔夙臨走的時候帶走了一大批人,如今她手中能用的人著實有限。而且,在這種別人分明不希望這裡有人輕舉妄動的當口,若是她再做出什麼大動作,只怕是有害無益。 蕭馥正緊張地衡量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吳萬才突然臉色鐵青地疾步進門,連過場話都懶得說便劈頭蓋臉地道:「蕭姑娘,剛剛來了大批禁軍,將整條巷子都封了起來,說是從現在起,郡主府的人不許進也不許出!郡主剛剛走了才兩天就發生這種事,未免太駭人聽聞了!」 蕭馥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本想立刻到外頭詢問一下情況,但是轉念一想卻打消了這個主意,反而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大約不過是京城裡出了什麼大事,所以臨時戒嚴而已。這是往日也曾經有過的,不見得就是針對郡主府而來……」 「蕭姑娘!」吳萬才一口打斷了蕭馥的話,眼睛中恨不得噴出火來,「你剛來這府上便深得郡主信任,這個時候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休說郡主是太后的嫡親外孫女,若是平常狀況絕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就是真的情況有異,至少也得有所應變,怎麼能夠這樣乾等著?若是任人欺淩,到時候郡主回來,你該怎麼交代?」 往日看上去唯唯諾諾沒多大本事的吳萬才居然會說出這樣一通話,蕭馥著實感到難以置信。她緊盯著吳萬才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吳管事既然知道這些,想必應當明白,倘若不是事出非常,可有人敢封鎖郡主府不讓人進出?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去理論,情勢就能有任何變化?郡主不在這裡,這裡就沒有一個主心骨。除了靜觀其變,我們沒有任何辦法!」 儘管不情願,但吳萬才卻不得不承認,蕭馥的這番話著實有道理。然而,他實在難以相信,崔夙會有失勢的可能,除非…… 一想到這除非兩個字,他便幾乎跳了起來,右手也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想出什麼話好說,外間突然又咋咋呼呼地傳來了一個聲音。 「不好了,不好了,全城戒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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