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年丞相世外客 | 上頁 下頁
八二


  「神。」一直沒有發話的律令說出一個字,引得飛廉和滕六贊同的目光。

  「彼蒼!」飛廉側了個頭,寬鬆的衣襟滑開去,露出鎖骨和小麥色結實光滑的胸膛,「你在火翎國當太傅當的好好的,怎麼突然跑金耀來了?」側身時能看到他的右手臂上有個楓葉的圖案,楓葉頂端寫著個「風」字。

  彼蒼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目光終於從手中的楓葉移開,落在飛廉身上:「有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想來看看他的變化。」

  飛廉眼中精光閃過,半眯的眼睜開了少許,露出墨綠的眼眸:「很重要?」

  彼蒼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聲音優雅而富有磁性:「很重要。」

  飛廉扯了扯身上滑下的衣衫,依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聲音卻有了幾分冷意:「彼蒼,你別忘了。一切以月魄的利益為優先,這可是你說的。」

  「嗯。」彼蒼接過律令遞過來的茶杯飲了一口,對滿桌的血痕視而不見,「我知道。」

  「見誰哦?有這麼重要哦?」滕六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與飛廉一模一樣的楓葉圖案,只是頂端寫了個「雪」字,他用套了天蠶絲手套的手指在桌上沾著血然後無聊地往手臂上抹,「難道是那個與你齊名的秦洛哦?」

  彼蒼姿勢優雅地將左腿架到右腿上,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容:「正是。」

  三人的表情明顯都是一滯。律令先開口:「理由。」

  彼蒼終於看完了紅楓上的情報,輕輕一個翻轉晶瑩如玉的掌心上已經臥了另一片。一雙修長有力的手伸過來握住楓葉連同那玉般的掌心,飛廉側著頭眼眸幽深:「有必要在月魄聚首的時候還為君無痕賣命嗎?」

  彼蒼的笑容變得幽深無比,絕美卻又帶著絲絲寒意,飛廉打了個抖,將手收回去。彼蒼淡淡道:「讓你們狙殺風亦寒有多少把握?」

  滕六臉色不滿地皺眉:「彼蒼哦,那你狙殺他又有多少把握哦!」

  彼蒼一手托了頭,如瀑青絲順著手腕垂在桌上沾染了血絲,他恍若未覺道:「不到五分。」

  飛廉的臉色白了白:「連你都只有五分?」

  彼蒼歎了口氣:「是我的失誤。沒想到把他們逼入沙漠,反讓他突破了先天境界。」

  「先天?」律令發問。滕六和飛廉也是一臉疑惑。

  「這個與你們無關。」彼蒼終於收起了最後一片楓葉,攏了攏青絲,發稍末端的血跡在白衣上勾畫了極詭異的幾筆:「秦洛身邊有一批暗勢力,總部在水霧,火翎和風吟都有勢力分佈。飛廉,你去水霧,記著暗查,不要打草驚蛇。滕六,你去風吟,順道看著木雙雙的動靜。律令,你去殺一個人。」

  律令凝眸問道:「誰?」

  彼蒼將茶飲盡,淡淡道:「韓絕。」

  「不過是四大公子之一的韓絕哦!」滕六一臉疑惑,「這種人有什麼好殺哦!」

  彼蒼看著他笑,那無關男女的絕美笑容,讓滕六臉一紅低下頭去,抗議聲變成了呢喃。

  彼蒼拂了拂衣服站起身來:「我走了。這個人留著吧,在沒找到替換的人以前。」

  律令看著他的背影脫口道:「美。」

  滕六連連點頭,飛廉又恢復了先前懶洋洋的半眯眼狀態,偶爾會有墨綠的光從他狹長的眼眸中洩漏出來。

  第53章 琴音劍舞

  萬曆七百六十六年三月,火翎國迎親使臣到達金耀洛南都城外。雖然這一次火翎和金耀的聯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也讓大多數人忐忑不安,但無論如何,這是一件近幾年來最重大喜事。本來兩國聯姻,結為連理者又都是這等尊貴的身份,婚禮自該由男方親自迎接然後在男方的國家舉行,而女方則派重臣或親王護送,稱為送親使者。但君無痕卻提出由柳岑楓代他迎親,並在水霧國舉行婚禮,楊毅思之再三,表示同意。

  再見到佳甯公主時,我只覺眼前一亮。她看著我時眼中再無從前的迷戀,也無帶著純真的款款深情。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卻忽然有了種成熟嫵媚的美,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有專屬於戀愛少女的酸甜苦辣。

  她向我盈盈下拜行禮道:「多謝秦丞相當日點撥之恩,否則佳甯永遠也無法尋到真正愛的人。」

  我在她面前坐下來,研究著她臉上淡淡期盼的表情,忽然問道:「你出宮之日遇到君無痕了是不是?」

  佳寧臉色一變,隨即雙頰慢慢泛紅,默默點了點頭。

  我笑笑,為了緩和她緊張的心情,柔聲道:「公主還記得臣當日同你說的話嗎?臣雖不喜歡你,但仍把你當朋友。放心吧,臣不會去同皇上說的。」心中卻道:楊毅就算開始不知你去了哪,你一回來,君無痕轉眼就來提親,他又不笨,豈會猜不到。

  佳寧感激地看著我,我朝她微笑。她轉頭看著御花園中慢慢開始綻放的桃花,思緒似是停留在了某個遠方,表情忽悲忽喜,慢慢道:「我起先並不知道是他,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只是覺得他待我很好,很溫柔,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他。本來,本來我只是想讓他帶我遠走高飛的,誰知,他聽了我的話,卻讓我回宮。他說……他是火翎國的皇上,會明媒正娶地將我接回宮去。」

  「那不是很好嗎?」我不自覺地想去握她的手,見她有些驚嚇地避開,才醒起自己是男裝,忙轉移話題道,「公主,有多少人想嫁自己心愛的人,卻被迫勞燕分飛。有多少人明明心愛的人就在身邊,卻不能表達……」

  我聲音頓了頓,分不清如今是悲是喜,繼續道:「公主卻為何還面帶憂傷呢?」

  佳寧看著遠處清波蕩漾的河面,眼中慢慢泛起了淚光,卻是不語。我也不好逼問,只得耐心地坐著。在我幾乎以為她絕不會說,想告退的時候。她卻忽然道:「我不知道是為什麼難過,是為了皇兄逼我做金耀的探子,是他望著我的時候總像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還是他抱著我口中卻念著「藥兒」……」

  我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良久才意識到佳寧的意思。君無痕喜歡她不過是把她當另一個人的替身,而楊毅讓她嫁人不過是看重她能為自己帶來的利益?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然沒錯。

  我歎了口氣,緩緩道:「公主,你可願聽臣一言?」

  佳寧終於轉過頭來看著我,輕輕點頭,淚水順著面頰滑落。

  「公主,你可以嘗試著好好愛君無痕,但千萬別忘了先愛你自己。若是他的心裡永遠裝著另外一個人,那麼不妨放棄這份愛。沒有愛,就沒有嫉妒;沒有嫉妒,就沒有恨。那樣,你在冰冷的後宮中,就能活得輕鬆一些。至於皇上的要求,你應該遵從,卻也不能遵從。」

  我見她疑惑地看著我,於是解釋道:「公主對君無痕的一片赤誠,臣很清楚,也明白公主不願皇上在陪嫁人員中安插間諜的真情。可是公主卻也明白,無論公主怎麼堅持,無論皇上如何真心疼愛公主,這都是一場兩國的政治婚姻,皇上的旨意不會也不能改變。既然如此,公主又何必憑白與皇上決裂呢?」

  「而臣說不能遵從,是因為公主既嫁到火翎,便是舉目無親,若公主仍將金耀國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總有一天會連君無痕也懷疑了公主,那麼公主的日子就會過得異常辛苦了。與其兩面為難,公主不如兩面都不討好,無論皇上和君無痕想做什麼,有什麼目的,公主都可以假作不知。難得糊塗,豈不幸福?」我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公主,臣能說得只有這麼多,唯願公主一生順暢,幸福快樂。臣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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