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年丞相世外客 | 上頁 下頁 |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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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登時傻眼,眼見著他一雙濃眉緊緊皺在一起,眼中泛起惱羞成怒的殺意,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穿得是白色的雪緞,傾身用衣袖替他胡亂擦揭,一邊不斷叫著:「皇上恕罪,臣不是有意的!」 低低的笑聲從上方傳來,我還來不及抬頭,卻只覺一雙手環上我肩背,將我緊緊抱住。我渾身猛地一僵,心中的驚懼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只覺身上似有一條條帶刺的玫瑰花莖在拉扯,似疼非疼似癢非癢,卻難受得想要撞牆。 子默歎息一聲道:「看來,楊毅還是懷疑你的女子身份了。」 我捏緊了雙手,想推開他,他的手卻越抱越緊,低沉的嗓音還不斷念著臨宇的名字。我急了,幾乎想一拳砸在他臉上,門卻在這時打了開來。 我抬頭看到亦寒清冷的面色,以及森然的眼眸,墨綠色的光澤似暗夜的霓虹燈不斷閃爍。楊毅這時才放開了我,飽含殺機的目光瞥向亦寒,冷冷道:「放肆,朕有說你可以進來嗎?」 亦寒垂下眼簾,似是在遮掩什麼,微微躬身道:「公子,韓公子來向你辭行,此刻就在門外。」 我連忙點頭道:「讓他在旁邊的房間歇息一下,我一會再見他。」說完,我又將目光轉向楊毅,一臉誠懇地歉意道:「皇上,臣今日身體多有不便,怠慢皇上了。」 楊毅僵硬的面色這才緩和過來,溫和地笑道:「臨宇你太客氣了,既是身體不便之故,朕又豈會怪罪於你。好了,朕先回宮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我連連點頭道:「臣恭送皇上。」巴不得他快快離開。卻見本已轉身的他忽然回過頭來,臉上掛著幽深的笑容,湊近了我幾分,沉聲道:「臨宇,朕知道你不想娶公主。所以朕特意另擬了道旨意,就當給朕一個臺階下,你可萬萬不能再拒絕了。」 我一驚正待問是什麼旨意,卻見他一甩手,轉身迅速離去。臨出房門前,他有一瞬間的停滯,我看不到他的目光,卻清楚看到了亦寒眼中的冰寒凜冽。 待他的腳步聲終於遠去,外頭也傳來皇上起駕的吆喝聲,我才徹底放鬆下來。看著被子上沾染到的污漬,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亦寒走到床邊瞥了一眼,低頭道:「屬下去叫人拿乾淨的衣服和床被過來。」說完便要出去。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抬頭看著他詫道:「亦寒,我不是讓你別再自稱屬下了嗎?」 亦寒點點頭,也不看我,淡淡道:「我知道了。韓公子就在外面,等換完衣衫,我讓他進來。」 「亦寒!」我緊緊抓住他要抽走的手,倔強地看著他。我甚至不知道早已心如止水的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激烈的情緒波動。 為了要拽住離去的他,我整個上半身都撐了起來,因為身體太過虛弱了,只半分鐘便氣喘吁吁,連額上也開始冒出冷汗。亦寒顯是察覺了,這才緊張地轉過身來扶我躺好:「公子,你怎麼樣?我去叫夫人過來。」 我連忙搖頭,低咳了兩聲,臉上泛起了熱潮道:「沒事的,躺一下就好。你去讓人拿衣服來吧,順便請韓公子過來。」 亦寒淡淡地點頭離開。我閉起眼,靜靜平復著自己的心緒。我知道我現在對亦寒有異樣的感情,可是,那究竟是臨宇的,還是我的呢?我真的已經分不清楚了。 「都一樣……」 我猛地抬起頭看著剛剛發聲的子默:「子默,你剛剛說什麼?」 他笑笑,無比的自嘲和冷凝:「我有說什麼嗎?伽藍,你聽錯罷了……」 *** 韓靖遠來的時候已是一個小時之後,期間我換了衣服、被子。床墊,還飽飽地吃了一頓。所以,見到他時,我的精神已是無比的舒爽。 我指了指那個被楊毅忽略的紅木椅道:「韓公子,坐吧。」 韓靖遠也不客氣,踏前幾步就坐了下來。他的臉上仍帶著面具,但我卻是第一次在充足的陽光下細細打量他。一身灰白長衫,樸素無華,如瀑青絲只用一根銀色錦帶松松束住。雖然看不到面容,可是立在這狹小充滿藥味的房中卻仍只覺儀容秀雅,丰姿如仙。 我微眯了眼側頭看著他形態優雅地坐下來,坐姿既不顯散漫卻也沒有半分戰戰兢兢的壓抑,顯是受過良好的教育卻又是善於發號施令之人,至少也是貴族子弟……我一愣,有些無奈地笑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抬頭看向子默。 他也是一笑道:「看來這半年來教你的權謀之道,你開始融會貫通了。懂得如何看一個人的深淺,勉強算得上是名師出高徒。」 「咳咳……」我被嗆了一下,連連咳嗽,才在韓靖遠古怪的注視下收斂起自己的笑意道:「韓公子,毒解了嗎?」 他冷冷地點了點頭,嘴角一勾,笑容極有嘲諷的意味:「韓某是否還要多謝公子饒命之恩呢?」 我尷尬地笑笑:「此次韓公子無辜受累,確實是臨宇的錯,臨宇在此替手下向韓公子請罪,還望公子不要再與他計較。」 子默拆招一:保秦霧。我是丞相,自然不怕他報復,若他真的要對付我,那就絕不是為了區區這點仇恨。但秦霧不同,這韓靖遠一看就知道不是簡單的角色,若我不在這裡先將他擔下來,怕是哪天無故死了還會將暗營牽扯進來。 我見他面無表情,不由苦笑道:「韓公子,你也看到了臨宇這一個月來體虛氣弱,生死懸於一線,差點就一命嗚呼了。也算是自作自受,遭到了報應,韓公子的氣也該消了吧。」 子默拆招二:裝可憐。韓靖遠這半個多月一直住在府中,自然是清楚知道我是如何從鬼門關轉了一圈才回來的,想必就算是再大的怨恨也消散的差不多了。我再軟語道個歉,依他外冷內熱的性格,必然不會再與我計較。可是,我很奇怪,這個韓靖遠,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都是塊冰山。子默憑什麼說他外冷內熱? 韓靖遠眼中隱隱浮現笑意,幸災樂禍中又夾雜了幾分清潤,我一愣,歪頭看著,這種淡淡悠遠的感覺,怎麼看怎麼熟悉,他究竟……像誰呢? 韓靖遠低咳了一聲,我一愣才回過神來,見他神色有些慍怒,才醒起自己居然直勾勾地盯著他瞧了半天。面上一紅,我忙道:「韓公子,你可願接受我的道歉?」 韓靖遠沉吟了半晌,冷聲道:「丞相大人言重了,韓某人自認沒有這個能力報復公子,也不敢妄動公子的手下,惹來報復。」 我嘴角抽了抽,這人既說不會報復,口氣又那麼不忿,實在是……只好用第三招:利誘。 我從床頭拿過一個極其輕薄的錦盒遞到他面前,笑道:「韓公子肯不與在下計較,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這裡是一點薄禮,還望公子笑納。」 韓靖遠眉頭一皺,神色已變得淩厲:「你當我韓……是什麼?」 我依舊淡笑道:「韓公子不妨看了再說。」見他仍不肯接過,我只得自歎命苦,乖乖地替他打開來,再遞到他面前。果然,他那暗灰色的眸子猛然睜大了。 我笑笑把盒子硬塞到他手上道:「這是一張製作精良的人皮面具,輕如無物,戴上後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臨宇千辛萬苦得到後卻發現沒什麼用處。我看公子常年帶著面具,不知是怕人認出,還是有其他原因,希望這張面具能對公子有些用處。」 我這些話絕對不盡不實,什麼千辛萬苦得到,那人皮面具根本就是雲顏製作的。只是天下無人知曉罷了。要知道雲顏的易容術天下第一,使毒解毒天下第一,這些雖然是暗營裡頭自封的,可是絕對八九不離十。據亦寒說,伊修大陸自兩年前開始有人皮面具流傳,但事實上那都是出自雲顏的手筆,她一共只製作過十張,有五張留給了暗營,兩張給了我,剩下的三張才高價售了出去。由此足可見我送給韓靖遠這個禮物的珍貴。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你當真要把這個送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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