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年丞相世外客 | 上頁 下頁 |
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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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也拖不得。」那女子斷然道,「只是……」她頓了頓,轉頭瞥向依偎在青衣男子懷裡的少年,目光多了幾分複雜和難以言喻的曖昧:「劫後餘生這個法子被施針者必須解除一切束縛,也就是說……我必須要脫去臨宇的衣衫。而你到最後時刻要將臨宇體內的毒液緩緩收束到自己體內,然後排出,自然也不能穿著衣服……」 女子抬頭剛好對上青衣男子難得變色的面容和錯愕慌亂的眼眸,即便在如此憂心的處境下她也忍不住嫣然一笑道:「你若定要助我,就必須遵從兩點。第一,施針時絕不可心猿意馬,導致走火入魔。第二,你與她男女有別,卻赤裸相對,將來必須對她負責。這兩點,你若能依從,我們就開始吧。」 ―――――――――――――――第一人稱分隔線――――――――――――――― 我仿佛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亦寒,有子默,有雲顏,有徐冽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還有許許多多我不認識卻又極其熟悉的人。但最奇怪的是,我的夢中還有臨宇,如今我早已忘了那些夢的內容,但卻清楚地記得,在那個迷亂而混沌的世界中有臨宇。而在夢中,我,就是臨宇。 當我醒轉的時候天光大亮,我卻第一時間便想到,我昏迷了幾天?沒來得及啟動水鏈,那麼現代是不是已經陷入昏迷了,哥哥豈不是會很擔心? 「第八天了。」低沉而熟悉的雙重音自上空響起,我抬頭望去,只見子默帶了幾分疲憊和憐惜看著我,「放心吧,只昏睡一天,今晚應該就能回去了。」 我長舒過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見子默定定地看著我,那眼神怎麼說呢?像是千絲萬縷糾纏在一起的線打了結,而且是死結。因此越是掙扎迷亂,越是沉迷墜落。 「子默?」我在心裡喚他,「怎麼了?」 那雙棕色的,獨一無二的眼眸裡究竟埋藏著什麼呢?我在心裡問著,子默你可願告訴我,你的心底究竟埋藏了怎樣的秘密? 「伽藍……」在子默面前我從來沒有隱私,我想什麼他一清二楚,所以,此刻他猝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棕色眼眸中的光芒快如閃電,然而最終卻沉寂了下去。他用沉沉的聲音說:「伽藍……對不起……」 對不起嗎?我閉上眼,不願再多說什麼。恰好在這時,門推了開來。我睜開眼,對上亦寒清冷憔悴的面容,不知為何,胸口竟湧起一陣酸澀和溫暖。我僅記得,我的夢中有他,無論是多麼痛苦的場景,多麼絕望的時刻,我的夢中總有他的存在,仿如空氣纏繞在我周圍,絲絲扣扣,暖我心扉。 他看到我先是眼中閃過狂喜,放下東西閃到我身邊扶起我道:「公子,你醒了?」然而,如此近得與我眉眼對上,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一紅,身體也有些僵硬,扶在我身上的手,欲放不放,很是奇怪。 我虛弱地笑笑,問道:「雲顏呢?皇上放她回來了嗎?」 亦寒點頭道:「夫人幾天前就回來了。前日為公子施完針太過勞累,此刻仍在歇息。」 我點點頭:「那就好。」亦寒整好端了碗清粥過來,我勉強喝了幾口,胃中一片翻滾,於是便搖頭不再喝。亦寒也不勉強,從懷中取出一粒晶瑩碧綠的藥丸喂我服下,胸口頓時一陣舒爽,連氣淤的感覺也少了幾分。 亦寒扶我躺下,動作輕柔地理著我的鬢髮,又替我掖好被子道:「夫人說,知道你不愛喝苦藥,所以就製成了藥丸,讓你每日別忘記服用。」 我笑了笑:「雲顏真是太瞭解我了……對了,那個韓靖遠還在吧?等雲顏醒了,就讓雲顏替他把毒解了,讓他走吧。」思索了一下,我又問道,「我現在身體狀況如何?」 亦寒點頭表示應承,隨即又答道:「夫人說,已無大礙,將養三日便沒事了。只是身體恐怕會比從前虛弱幾分,而且心脈受損嚴重,這些都是急不來的,至少還要好好調養幾年。」 我點頭,也沒怎麼在意,藥力發作已經有些昏沉了。我低聲道:「亦寒,若是楊毅來了,你便讓他進來,但是你要讓雲顏告訴他我身體仍未恢復,短時間內是絕不可能成婚的。」 「公子的意思是……?」 我眯起眼,睡意慢慢籠罩了我全身。我含糊地道:「能拖得一天是一天,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隱隱約約中,我聽到那熟悉的雙重音在空曠的某處輕輕說:「伽藍……總有一天,你會不再需要我……總有一天,你會變回……」 第44章 驚疑不定 我沒想到的是,我醒來的消息發出去當天,楊毅就親自來看我了。而且也絲毫沒有再提起與公主婚事的意思,讓我很是不解。 我仍躺在床上,掙扎著要起身拜見,楊毅連忙阻止,伸手想要把我按回床上,卻被亦寒伸來的手恰好擋住。他眼中閃過濃重的殺機,雖只是一瞬,我卻看得一清二楚,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亦寒拿過靠枕墊在我背後,又將錦被蓋嚴實了,才起身站立在一旁。楊毅冷冷地看著他道:「朕與你家主子有話要說,你先出去。」 亦寒一動不動,連半分神情的變化都沒有,但一雙寒眸卻冰晶徹骨,讓楊毅忍不住便渾身一顫。我反手握住亦寒的手,冰涼涼帶著薄繭的掌心,我忍不住用拇指輕輕磨娑過那層薄繭,感覺到他身體微微一僵。我低頭輕咳了一聲,掩過笑道:「亦寒,這是皇命,你先出去吧。」 他這才緩緩的抽出手,轉身離去,臨走也根本沒向楊毅施半分禮。 楊毅死死地瞪著我,我回視他,淡淡道:「皇上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楊毅濃眉緊蹙,他的面貌生的並不俊秀,五官如刀削斧鑿般深刻分明,但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為他平添了幾分儒雅之氣,綜合起來有種陽剛的英氣和帝王的雍容混雜在一起。 他走到我床沿,卻不坐床邊那張紅木椅,而是緊挨著我坐了下來。虎目深深凝視著我,幽深地探究著,打量著,卻不露聲色。忽地撇頭看到床頭的雪梨銀耳粥,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朕的到來打擾你進膳了嗎?」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點了點頭,肚子是有幾分餓了,本來亦寒就是拿午飯過來的。可是皇上總比午飯大吧,所以只好忍饑挨餓,先伺候眼前的衣食父母了。 楊毅探手將那碗粥端過來,臉上的笑容溫和而輕柔,將他臉上的肅殺之氣沖淡了許多,我卻反覺得詭異,本來舒展的眉又皺了起來。 他舀了一勺遞到我唇邊,姿勢有幾分笨拙,顯是不常幹這樣的事情。我皺眉看著這遞到面前的清粥,卻連半分食欲也提不起來,目光上移與身在半空的子默相視,傳遞的都是驚疑之色。 「怎麼,不餓嗎?」楊毅低低的聲音響在耳側,湯勺緊貼著唇,鼻尖已能清楚聞到那清香之氣。我只得開口,無聲地喝粥,咽下。見他又要舀第二勺,我忙伸手道:「不敢煩勞皇上,臣自己來吧。」 「臨宇。」楊毅反手握住我伸過去的手,異樣的溫熱從我的指尖傳遞到全身,我打了個顫,想要抽回來,他卻握得更緊。深藍的眼眸牢牢盯著我:「臨宇,你可還記得,以前在三皇子府時,你都喚朕什麼?」 我心中驚疑更甚,勉強鎮定了心緒道:「皇上恕罪,當年之事臣已不太記得了。」 「你不記得,朕卻記的一清二楚。」楊毅握住我的手一緊,卻不是把我拉向他身邊,而是自己猛地挨了過來,「叫我遠之。」 我身子向後仰了仰,避過那近在眼前的灼熱呼吸,正色道:「皇上,君臣有別,臣豈敢念及皇上名諱。」 我不顧那雙灼灼盯著我的虎目,費力地抽出手,白皙如玉的手腕上紅痕一片,可見其用力之甚。拉扯間,砰一聲響,他手上的碗,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雪梨銀耳粥從他的腰間一路灑到腳上鵝黃底色金龍暗紋的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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