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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玉娥,一個嬌柔的面龐出現在水墨腦海中,她對自己含羞帶笑,下一刻卻面色猙獰,被顧邊城當胸一劍刺穿胸膛,然後……水墨臉色一白,想起來了,臨死時她曾緊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水墨沉默地跟著赫蘭巴雅等人前行,她怎麼也想不到,玉娥臨死前竟將燕秀峰的虎符印在了自己手腕上。當時赫蘭巴雅無聲大笑,說是天佑草。

  原民族不會枉受屠戮。他原本想跟隨商船離開緋都,現在有了虎符樣式,他們便冒充黑虎軍,憑藉著假造的公文,順利地離開緋都。

  水墨瞟了一眼蘇日勒攜帶的箱子,裡面裝著的是昏迷不醒的風娘。赫蘭巴雅要將她帶回草原,在自己父汗葬身之所,用她祭拜!那身為「幫兇」

  的自己呢?赫蘭巴雅已經警告過了,如果敢搗亂,絕對要讓自己嘗嘗牛不如死的滋味。更何況,自己還要靠他離開緋都,伺機而動。

  也不知他們從哪裡搞來的黑虎軍服,天朝校尉都喜歡戴半盔,只露出下巴。對於征戰的好處水墨不甚了了,但顯然很適合偽裝,赫蘭巴雅等人的異族面孔都被遮住,他們又人人講一口流利漢語,憑藉著燕秀峰虎符文件的威力,競無人敢來探查。他們一路夜行晝寢,非不得已,才會通過城防。

  因與赫蘭戰事將起,更是無人敢招惹這些要上前線的官兵,看他們食寢皆不卸甲,那些守衛城關的兵衛們反而更是尊重,事事優先,殷勤之意溢於言表。膽大包天的赫蘭巴雅,就大搖大擺地享受著天朝兵卒的伺候。

  一路上他們都在打探消息,可各種傳言都有,赫蘭巴雅也無法判斷真偽。

  唯一知道真相的水墨被蘇日勒緊緊地盯著,不敢妄動。

  「大汗,前面就是松岩城了!」阿濟探路回來稟報。松岩城!水墨忍不住張望,自己曾在那裡九死一生,沒想到不到兩個月,自己又回到了這個地方。赫蘭巴雅眉頭微蹙,「必須通關嗎?」阿濟點頭,「這邊都是高山密林,我們不熟悉路線的話,很容易迷路。二王子那裡已經開始行動,如果我們回去遲了,那元老頭只怕也頂不住!」

  赫蘭巴雅用鞭梢兒輕輕敲打頭盔幾下,做了決定,「也罷了,那個守關的石老將軍好像尚未回轉,讓我們去騙上一騙吧!過了松岩城,急馬快行,不出三日,就到太平關。我們就可以回家大戰一場了!」赫蘭戰士們紛紛發出怪嘯迎合。水墨不及反應,胯下戰馬就被蘇日勒抽了一鞭子,快跑了起來,水墨無奈,只能握緊韁繩。

  疾馳不到半個時辰,松岩城熟悉的高大城牆便映入眼簾。水墨五味雜陳,她熟悉那城牆上每一處防禦特點,哪個垛口適合放箭,哪個垛口適合長矛阻敵,當然,她最擅長的就是倒大糞了。眼見到了城門口,這只武裝小分隊被攔了下來。現在戰事緊急,城防的警戒級別提高了很多。此時已過了城門開放時間,大門緊閉。

  因為水墨長了副南人面孔,又熟悉天朝軍隊規制,有時必須出面時都是她。見赫蘭巴雅示意,水墨接過蘇日勒遞上的假文書,無奈地縱馬上前,剛要開口,就聽城牆上有人大喊,聲音極傲慢,「城下何人,報上名來!」

  水墨聞聲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把頭盔往下拉了拉,這才抬頭看去。

  城牆上那鎧甲閃亮,耀武揚威的男人,正是石老將軍的愛子——石羽!

  赫蘭巴雅策馬上前低聲道:「怎麼不說話,你又想玩什麼花樣?」水墨苦笑,你要想死得快,就讓我開口。上面那個石老將軍的兒子,當初我得罪了他,守城時就是被他打下城牆,被高延人抓去,他恨不得我死!「赫蘭巴雅聞聲抬頭看向城牆之上,將石羽的小白臉牢牢記住。。呔!為何不回答,難道你們是奸細?」石羽大喝!赫蘭巴雅朗聲道:「我等乃黑虎軍校尉彭中麾下,攜帶緊急公文,請上官予與通行!…」黑虎軍?「石羽打量著城下之人。早聽聞燕秀峰元帥麾下黑虎勇不可當,戰力與天下聞名的驃騎不相上下,看馬上這十幾個人,果然是虎背熊腰,殺氣騰騰。只不過,石羽又往下探了探身,剛才第一個策馬前行之人身形細瘦,瘦不拉幾也就罷了,怎麼看起來還有幾分眼熟的感覺呢?

  聽聞有全副武裝之人想要八城而匆匆趕來的傅友德,剛上城牆就嚇了一跳。他一個箭步躥到石羽身邊,大聲說:「少將軍!」石羽聞聲收回了身子。

  傅友德松了口氣,若城下是敵人,他身子探出這麼遠,一箭就被結果了。

  這少爺趁老將軍不在,作威作福,非要擔當守城重任。傅友德身為屬下,也不好抗命,只能一邊小心謹慎,一邊祈禱老將軍速速返回。「傅將軍,他們說是黑虎軍的人。」石羽說道。黑虎軍?傅友德站在垛口內側觀察,看盔甲確實不錯,便揚聲喊道:「城下之人聽著,邊情緊急,你們可有信物??」

  赫蘭巴雅示意蘇日勒拿過偽造文書上前,一個籃子從城頭垂下,蘇日勒將文書放了進去。傅友德命人舉著燈籠仔細查驗,封皮,行文格式還有虎符印記都沒錯,但他總覺得不踏實。石羽也翻來覆去地看,但他更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正沉思的傅友德忽然伸手抓住石羽手腕,「少將軍,你幹什麼?「石羽不滿道:「你既然懷疑,乾脆打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傅友德哭笑不得,「少將軍,如果這是真的軍務公函,擅自啟封,那是要抄家滅族的!」不學無術的石羽嚇了~跳,公文飄落地上。傅友德撿了起來,想了想;中城下喊:「諸位稍待,末將去城下迎接!」城下人回道:「有勞!」

  「他們是真的?」石羽問。「虎符確實不假,少將軍放心,就算讓他們進城,我也有辦法一辨真偽「」傅友德壓低聲音在石羽耳邊說了幾句。石羽驚奇道:「有這事?」『末將剛剛收到的消息。「傅友德點頭。」晤……「石羽再度靠近垛口,不自覺地盯著城下的水墨看。

  水墨感受著城上的目光,一個勁地發毛,這石少爺不會對自己這麼。戀戀不忘「吧難道?他被謝之寒塞進茅廁數日的仇,也記在自己身上了?高大的城門緩緩開啟,門軸被巨大的壓力壓得吱嘎作響。赫蘭巴雅小聲道:」松岩城果然名不虛傳,易守難攻,可惜草原之上,永遠建不起這麼高大的城池!「搶過來就是!」阿濟大大咧咧地答道,赫蘭戰士們都深沉一笑。

  為了防備追捕,赫蘭巴雅故意繞行松岩城,只要過了這一關,他就重獲自由了。夜晚城中寂靜,但高低起伏的民宅,寬闊的道路還是讓赫蘭人感受到城中的繁華。赫蘭戰士們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一旦有變,便知何處可隱藏,何處可以突圍。

  傅友德和赫蘭巴雅閒聊,看似熱情實則試探,赫蘭巴雅不動聲色,應付自如。水墨被襄在赫蘭戰士中間,她有些吃驚,看方向,這不是去北城門的方向啊!她也不能開口,便暗自戒備,果然沒走多久,傅友德駐馬在一處館舍門前,水墨大吃一驚,正是從前高延公主高月的宅邸。此地相對偏僻,易攻難守,傅友德心存懷疑,乾脆將這些人領到這裡,而不是驛站。

  赫蘭巴雅不見驚慌,只故作不滿道:「傅將軍,這是何意,我們有緊急軍情稟告,若有耽擱,怕要你我人頭來賠!」傅友德微笑道:「蘭將軍勿惱,您的公文不是要交給彭中大人嗎?我接到飛鴿傳書,他很快就領兵到松岩城了。怎麼樣,是個好消息吧,不用你們半夜辛苦奔波,待會兒食過灑飯睡他一覺,人就來了。」

  看著傅友德的笑臉,水墨一陣陣發冷,赫蘭巴雅卻面不改色,「競有這等好事?多謝傅將軍告知。酒不必,粗飯即可,黑虎軍規又重任在身,請恕蘭某不卸盔甲了。」說完他一抱拳。「蘭將軍一心為國,傅某敬佩,請!」傅友德一揮手。

  水墨和赫蘭戰士都坐在一間屋裡,危急關頭,這些戰士反倒大吃大嚼,水墨知道他們是在為接下來的死戰做準備。水墨勉強塞了幾口,實在咽不下去,狀似悠哉的赫蘭巴雅笑問:「怕了?」水墨一愣,忽然想起那日謝之寒也問過這句話,不知他和顧邊城現在在哪裡……見水墨發呆,赫蘭巴雅有些不滿,正要開口,蘇日勒匆匆走了進來,低聲道:「大汗,院外有兵卒看守,看來那傅將軍還是懷疑我們」赫蘭巴雅一笑,「天朝人再無能,也總是有幾個聰明謹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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