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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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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兩類人,被曾經馬背刀槍中奪來天下的東夏皇帝分別分割成無數塊,各自守護著王、後、妃、侯、皇子,或是有功朝臣。 皇族子弟的身後,都有兩到三個影殺。 他們就像是銳不可摧的兵刃,卻被分解成支離破碎的鐵片,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發揮出來。 沒有人知道影殺到底在藏在哪裡。 只知道這的確是東夏皇族最秘密的武器…… 在當初掌權者的眼裡,這樣分開部署這群人,才是最安全的。 誰也沒想過,分明不同道的兩群人,竟能聯合起來。 縱是縱橫天下幾十年,對尋常事早已波瀾不驚的昆奴,只是想到這種可能,都忍不住心情激動。 「二少當真控制了那群殺手?」 他還是不敢相信,顫抖著蒼老的嗓音再次問了一遍。 「昆奴,你忘了麼?我……也是東夏皇族的血脈!」 一言既出,宛如晴天忽有霹靂,劃開明亮的閃電,照亮了一張張眸光熠熠的臉。 他們的二少,乃是大長公主嫡親的血脈! 他身上流淌著皇族的血。 影殺就算再厲害,卻也是誓死效忠東夏皇族—— 曾經是攝政王,如今是胡荼,這一點兒也不奇怪。 只是,胡荼沒有多少眾人的興奮,他望著窗外,良久不語。然後才叵測地笑了笑,笑容中似有什麼流溢出來,終究變作低低一聲歎息,「這件事說起來簡單,當初可費了我不少心力,宮中影殺的統領,如今的一等侍衛方遠華昔年受過我娘大恩,不然焉能聽我號令。可惜,我如今能控制的,也不過是皇宮中影殺,守在攝政王身後的那些影殺,第一,那才是精銳中的精銳;第二,根本插不進去,不可小覷。」 眾人聽罷都不說話,各自在心裡思謀著。當年大長公主在宮中是何等的威望,不用想都知道。 「二少能夠得到皇宮那支力量,已屬不易。」顧倩兮見氣氛太過沉悶,隨即終於出言想活泛下眾人。 小獅子輕輕咳了幾聲,淡然笑道:「天機讖誠不欺我,劉盈葉紫,帝師王謀。」 這句話,他說得似是而非,清淺淡然,帶著說不出的詭異,令昆奴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二少找到葉紫了?」 胡荼靜默的目光,不動聲色移向了顧倩兮,唇角的笑意宛如春風拂原,雖一言不發,隻字未提,笑容卻刹那間驚豔了整個天下! 那個女子,從來是二少心頭的一根刺。 昆奴還記得剛剛前往天封的時候,自己動過一次殺念。 那時候,胡荼赤著足站在窗前,面容清美宛如月下的精靈,瘦骨伶仃,卻美得令人憐惜。他輕描淡寫,和聲道,「昆奴,休動夫子的主意,你要做的事,可多著呢。」 一句話,打消了他所有的殺念。 如今,昆奴從暖閣中退出來的時候,猛地看見了一個人。 雪地中,那個蒼白瘦削的女影不時搓著手,早就被凍得渾身發僵。 昆奴忽然想起,如今的二少,對這個女人已經沒有心了。 他眼底掠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這個佝僂的老人,在他看著一個人時,目光中的陰冷得宛如蛇蠍,狠狠紮了紮雪地中的劉盈,讓劉盈禁不住抬頭尋找那抹極不舒服的危險感覺。 就在這時,一頂油布傘遮住了紛紛大雪。 劉盈抬頭,看見甯王俊美中透著貴氣的面容,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她忽然有些呐呐的遲鈍,不知該說什麼,最終,只是低低喊了一聲「王爺」。 不遠處,是貴氣逼人的馬車。 她忽然好像明白什麼,抬頭靜靜看著甯王,「王爺今天就走?」 甯王點頭,「嗯」了一聲。 「保重。」 除了這一句,似乎也說不出其他什麼話。 甯王目光凝然,看了她半晌,長長歎了一口氣,語氣中終於忍不住含了一分針尖似的銳意,尖利地刺下來,凜然道。 「小劉夫子,他到底有什麼好?讓你不離不棄?」 「王爺?」 劉盈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他們之間交淺言深,而與人相處,向來不是劉盈的長項。從生墓出來以後,縱是天下要變,甯王對她好得實在也有些怪異。 「王爺,劉盈又有什麼好的?」 她蒼白著臉,還是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甯王的目光忽然間變得溫柔起來,仿佛有水波在黑曜石似的眼眸中閃動,秀美得讓人心動。 「小劉夫子……你若真不願隨本王而去,也由得你,只是……倘若胡荼有一天負你,你記住,寧王府的門隨時為你敞開。」 蒼白消瘦的年輕女子,聞聽此言猛然抬起頭,眼裡似喜似悲,良久,她輕輕低頭,嘴角勾著一抹有些苦澀的笑意。 甯王說完這句話,回身上車,再未向劉盈看一眼,這個方才還深情款款的男子,一瞬時又恢復了王者的氣度。 車駕遠遠而去,帶走的不但有一腔未盡的情,還有一個落寞王者放棄的逐鹿雄心。 「甯王……是個聰明人!」劉盈在心裡暗暗歎道。 她正待回身,心中警兆大起,猛地攥緊了拳,雪地中的消瘦女子,忽然間似有了一絲微弱的不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忽然出招。 那一劍,似風吹飛雪,又似晚照臨風。 看似說不出的輕柔,但誰也沒有料到就在那一刹那,劉盈不但避過必殺的偷襲,還不可思議地搶過對手的劍,然後發出刺破蒼穹的一擊,那種無比凜冽的殺意與鬥氣,在一瞬間衝破層層疊疊的人群,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斜刺到那人眼前。 劉盈低著頭,手中握著劍,聲音透著說不出的清冷。 「我不殺你,並非是看在胡荼的份面,而是我已無意手染血腥。這一劍不過是為了告訴你,劉盈沒那麼好殺……出手之前,請看清了。」 刷地一下,昆奴一條胳膊血淋淋地掉了下來。 所有人都震驚了。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看似沒啥殺傷力的女子,竟有如此厲害的功夫。 抬頭看了看天上還在飄的大雪,劉盈從懷中靜靜掏出一本書,丟到昆奴的懷中,靜靜道:「你回去告訴胡荼,劉盈好歹從十四歲起,便是他名義上的夫子。他在想什麼,劉盈開始也許不知,但是如今也大約明白一些。他……是卯著勁把我往外推。」 說這話時,她狠狠咬著一口銀牙。 一雙清冷明澈的眼,似要穿過風雪,看到藏得最深的那人。 她攥緊了拳,嘴角浮起一星冷笑,「倘若當年不沾也就罷了,這可是他先惹上我。如今,再想丟開,沒那麼容易!不管他在哪裡,劉盈一旦認定,絕不更改。」 「你想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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