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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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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道:「難道妹妹還不知道嗎?妹妹自己宮裡發生的事,居然也不關心?」 我心中又是一沉,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道:「臣妾剛用過晚膳,便有人來報,說昭祥閣的素秀高燒不止,請本宮示下該如何處置。本宮想昭祥閣原是華夫人的住處,自己的宮女發生了什麼事自然得她自己處置了。可那位素靈卻道,娘娘與皇上已經安寢,留下話來不可打擾,這才報與我知道。正巧趙御醫在本宮那兒為本宮準備防治時疫的藥物,一聽便急了,向本宮急道,宮婢既有了病症,難保不會傳給華夫人,再由華夫人傳給皇上,那可禍害大了。本宮一聽如此嚴重,便急得不得了,唯有匆匆趕了來,貿然求見……」 我倏地明白了她所有的計策,更後悔留了素靈這個禍根。我以為自己能控制素靈,使上反間之計,可誰曾想終是棋差一著,讓她利用了去。 夏侯辰便皺眉道:「既是素秀生病了,關華夫人什麼事,要你大驚小怪地前來打擾?」 哪知他如此一說,便讓皇后伏地不起,連磕幾個響頭,哽咽著道:「皇上,您這是在責怪臣妾嗎?前些日子曹婕妤生病,皇上便命她住的整座宮裡的人全部搬去千壽山靜養,以免傳染給其他人等,而林淑儀生病,不也是由華夫人做主,全部三奴婢不得出入,同搬去千壽山嗎?我知道皇上對華夫人寵愛有加,自然不比得那兩個低等妃嬪,但皇上也要顧惜自己的身體。臣妾與皇上是夫妻,難道臣妾做錯了嗎?」 她一番大道理下來,忠心耿耿之情溢於言表。我與夏侯辰對望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痛悔,便知道我和他一般的想法。我便道:「皇上,既已如此了,您便快些出屋,別是臣妾混於一處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請叫了御醫過來,為素秀診治,可千萬別讓臣妾做了千古罪人才好。如若素秀真是疫症,臣妾願意搬往千壽山靜養。」 夏侯辰便冷冷地道:「一個小小的宮婢生病,倒要主子搬往千壽山,這是哪來的道理?」 皇后便在屏風邊也道:「妹妹既無染病症狀,何須如此?只是送素秀出宮之後,可要難為妹妹一下,暫時與皇上保持距離才好。總得要十來天左右,讓御醫確診妹妹宮中無人染病了,才好和皇上親近。」 她款款道來,語氣柔和而親切,話語中包含的全是為人著想的情意,讓我無話可說,也讓夏侯辰無話可說。 為了隔斷我與外界的聯繫她可費盡了心思。可以想像得到,她這樣的話語一出,等於下了懿旨,在御醫未「確診」之前,我便被困在了昭祥閣。我雖不明白她為何走這一步棋,但我明白,她自有她的深意。 林淑儀的病無論是真的疫症,還是其他,只要我一走進她的住所,不論我去不去看她,我身邊的人總有一個會病的,這已輪不到我來做主。 我以退為進要求搬去千壽山,她便情意深深地反對,讓人挑不出絲毫的錯處,讓夏侯辰也提不出絲毫的反對之意。 皆因她所提的建議,全是替人著想,因人出發,而且要求並不過分。十幾天而已,於我來講,很快便過去了。 相扶終是相持,攜手突圍而出 夏侯辰皺緊著眉頭,望了我一眼,那一眼全無其他,只有擔心與憂慮。這是他感情的自然流露,卻不知道為何,這樣的眼神讓我看了鼻孔發酸。這表明,他心中始終是有我的吧? 我道:「皇上,您還是快走吧。您喜歡臣妾製作的小玩意兒,不妨從康大為那裡拿了過來。那件東西在他身上掛了這麼久,想來不會染上什麼的。您告訴他,事後過了,我還給他做一個物件兒出來……」 我抬頭望著他,卻見他眼眸低垂,再抬眼的時候,眼眶便有紅色。他想伸手拉住我的手,我卻一避,躲開了。屏風外的皇后隱約瞧見,便著急地叫了一聲:「皇上…」見他不應承,又道,「不過十幾日而已,又非永不相見,皇上不如忍忍。」 我以眼神示意他出去,他終聽了我的話,一甩衣袖從屏風旁轉了出去。在半透明的鏤花屏風之上,映出他怒氣匆匆的身影。他甚至沒和皇后說上一句話,便向外走去。緊接著便有人唱喏:「皇上起駕,回宮。」 皇后略一遲疑,便想跟了出去,只可惜夏侯辰走得太快。她便停了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朝著屏風後的我道:「妹妹當真好福氣。」 我答道:「如此境況,還有何福氣可言?」 她便不再說什麼,由兩位宮婢扶著跨過高高的門檻,向外走了出去。 隨後傳來她一送聲地吩襯:「昭祥閣的人等一概不得外出,飯食等皆由外送進來。各處燃起艾葉、蒿草。可仔細著了,華夫人若有異樣,便立刻前來稟告本宮。」 下面的人一連聲地答應了。我微微苦笑,知道自己被她軟禁於此了,用的理由還如此的冠冕堂皇,讓人無可辯駁。 過了一會兒,又是那兩名御醫前來查病,說法與在林淑儀處一模一樣。一個堅持說是疫症,另一個則模棱兩可。不管是不是疫症,素秀當夜就被送出了宮去。而因為如此,我也不能出得了昭祥閣,總得十幾日之後才行。 我依舊叫素靈侍候我,只是叫粟娘跟著她,暗中觀察她的舉止。 她倒也老實,自皇后下了禁令之後每日便只在昭祥閣出入,侍候我一如以往,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來給我們檢查開藥的人一個是年紀大的趙御醫,另一個則是較為年輕的孫御醫。我見他們二人意見依舊不統一,便一個個單獨叫到一邊問話。兩人皆把宮內之人所患的病症說得頭頭是道,對自己的判斷也講得有理有據,但就是落實不了具體的治療方案。如此一來我便明白了,這兩個御醫恐怕指望不上了。 自我入宮之後,便只專注于收抬尚宮局,倒遺漏了御醫房,讓人鑽了空隙。 他們用不著做別的,只是拖著,就給了皇后幫了大忙,而且還讓人找不出絲毫的證據。 夏侯辰說得一點兒不錯,與我們相鬥的,當真是虎狼之輩,出不得半點兒差錯。我只有一點顧及不到的地方而已,就被她們鑽了空子了。 可我想不出,皇后花了如此大的力氣,要這十多天幹什麼?她在安排什麼? 我與一干人等皆被困在昭祥閣。我原想以粟娘的身手出去一趟應該不成問題,哪想到她也被人攔截了回來。想是皇后得了夏侯辰的聖旨,理所當然地調動人馬把這裡封了個密不透風。 這十幾日,我與外界的關聯皆被掐斷,夏侯辰也沒來再看我,簡直是度日如年。我心中不由升起絲絲擔憂,不知道夏侯辰在外面的情況又會怎麼樣。在皇后以藉口軟禁我的當日,他已控制不了脾氣,可讓皇后瞧出什麼端倪沒有? 若是幾個月前,我想不到自己會如此的擔心他。那時他若有狀況,我想的可能便是如何找尋下一個攀附的目標。可這些時日,我滿腹滿腦想的都是他在外面會怎麼樣。 想起那一晚,皇后請命而來,他的無奈與懊惱,我忽然明白了許多。他雖是皇帝,可就因為他是皇帝,所以才有這麼多不得已的事不得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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