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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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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素潔帶人多多準備了防疫病的艾草、藿香等等,發往各宮或燃燒,或製成香囊掛於腰間,又讓御醫準備了防疫病的湯藥,每日派往各宮各處,讓人早晚各服一劑,防止疫病突發。但是曹婕妤那裡,御醫卻不能肯定是否是疫病,說是像又不像,病發得很是奇特。如此答覆,惹得夏侯辰脾氣大發,痛駡了御醫一頓,最後為了保險,將她們一眾人等送往千壽山隔離了事。 我雖在尚宮局多年,但對藥理並不擅長,為給夏侯辰分憂,仔細叫了御醫來詢問。御醫得夏侯辰一頓痛駡,有些喪氣,但聽我詢問,還是把她們的病症詳細地告訴了我,「她們發病的時候,一開始也是惡寒發熱,繼而壯熱無汗,頭身皆痛,噁心嘔吐,但此等病症應該有的目赤溲黃,她們卻沒有。特別到了後期,她們如若昏迷,則狀如屍厥,神昏氣閉,卻沒有抽搐譫語,更沒有昏迷不醒、舌赤無津、快要斃命的狀態。按理來講,她們發病的時間如此之長,雖有御醫看症,卻一直未好得全,拖至後期,應必有此等病症出現。因此老夫不能肯定……」 我道:「莫不是御醫用對了藥,讓她們好轉了吧?」 那老御醫瞧了瞧我,道:「娘娘恕醫者無能,此等疫症,從未有人能徹底冶好,最多緩解病症而已。」 我心底思量,如果真是疫病,那對宮裡眾人來說,便如晴空霹靂。曹婕妤雖已遷往千壽山,但她接觸過的人,接觸過的物品,不知道受到傳染沒有,屆時豈不人人自慌? 第二日,我才起身梳洗裝扮好,便有人來報:「娘娘,百花閣出事了,皇后娘娘請您去看看。」 我忙讓素秀、粟娘陪了我往百花閣走。這是林淑儀的住處。林淑儀喜歡花,叫人在周圍種滿了各色花草,因而起名為百花閣。 乘著一頂小轎到了百花閣,只見路口有太監把守,不准閒雜人等出入,前來探望的妃嬪更是被攔在了路口之外。見我的轎子走近,便有妃嬪過來行禮探問:「華夫人,聽聞林淑儀也得了那種病症,皇后要將她遷往千壽山,她卻死都不肯出宮。娘娘,如果宮中多人染病,我們可怎麼辦啊?」 我唯有叫人停了轎子,下了轎來安慰,「御醫未曾確診之前,你我不必驚慌的。京城之內未見有疫病發生,宮裡面反而有了,此事本就蹊蹺…」 那三邊,皇后身邊的總管太監早已迎了上來,邊走邊向我稟告:「娘娘,皇后娘娘對林淑儀一直照顧有加,如今看見林淑儀如此慘狀,心痛之餘失了方才,便要奴才派人請了您來商量,看看怎麼辦才好。」說著便把我往偏廳裡引。 我奇道:「不是要去看林淑儀娘娘嗎?怎麼卻到了此處?」 他道:「現在哪還有人敢去探視。她的寢宮奴才早叫人封了,御醫未確診之前,任何人等不得接近那裡。」 我暗暗齒冷,心想林淑儀與曹婕妤早先的時候死心塌地地跟著皇后,而一有風吹草動,皇后便想著將兩人拋棄,著實讓人心寒。 一走入偏廳,只見角落之處燃有熏香,空氣中充滿艾葉燃燒的味道。煙氣嫋嫋之中,皇后就坐在廳中的寶椅之上。見我進門,她站起身,疾步走向我,連聲道:「怎麼辦?怎麼辦?如今宮中也有了這等東西。」 我忙安慰她,「皇后娘娘,御醫尚未確診,又何須驚慌呢?」 這時我聽見遠遠的林淑儀的寢室傳來兩聲淒叫,「不,我不去千壽山!若你們逼我,我便死在這裡!」 皇后見我聽到了,無可奈何地道:「林淑儀染此病症,本宮也感心痛。說到底,她是由本宮引薦入宮的,還是本宮的遠房表妹,可為了宮裡的安危,本宮還是不得不派人把她送往千壽山避疫。但她怎麼也不肯去,這不是叫本宮為難嗎? 本宮實不忍瞧她那個樣子,唯有把你叫了來,商量看怎麼辦才妥當。」 皇后臉上惶惶然的,顯是第一次遇見此等情況,慌了手腳。我便問皇后:「娘娘可曾前去探視過林淑儀?」 皇后未答話,她身邊一位有些頭臉的大宮女倒答了:「皇后娘娘何等身份,怎麼能讓她曆此險境?」 我心中不以為然,心想平日林淑儀跟著你也幫你不少,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你卻看都不看一眼,也太過絕情了一點兒。 我素知皇后娘娘外表賢淑端莊,實則凡事一概以己為先,便道:「既然娘娘不方便,那讓臣妾代娘娘看看,總得勸說她離宮才好。此事既已傳揚開來,宮內各妃嬪皆已知晚了,若處理不好,惹出血濺五步的場面來,只怕對皇上聲譽不好,更影響宮內人心。」 皇后容顏疲憊,道:「若沒有了妹妹幫手,本宮便不知如何是好了。本宮實在不忍見她那個樣子……」 我暗暗冷笑,卻道:「皇后娘娘慈悲,您既不去,便由臣妾代替也是一樣的。」 於是我便由皇后的太監總管領路,穿過花徑一路往林淑儀的寢宮而去。有了上次的經驗,素秀與粟娘也一路跟著我。只見長廊入口僅派兩個人守著,整座宮殿冷冷清清,只有偶爾侍候林淑儀的宮女匆匆而過,臉上皆帶了絕望之色。我知道這些人皆不准出入百花閣了,心中黯然。難怪林淑儀不願離開皇宮前往千壽山,要知道因病出宮,便終身再無機會回宮。一到千壽山,除非皇帝前去狩獵,便再也無緣得見天顏,等於落得個終身軟禁的下場。她怎麼會願意? 那太監總管臨到了門口,便不欲再入了,只在門外傳話,「華夫人娘娘前來探望林淑儀娘娘。」 他見我欲揭簾走進去,忙攔著,「娘娘,您身嬌肉貴,可別再進去了……」 我見有御醫在簾後走動,便笑道:「御醫為她治病,也沒見有人染上的,可見此病並不可怕。為免皇上憂心,本妃總得讓此事有個結果才是。」 不理他的功阻,我揭簾走了進去。穿過二進的小廳,便是林淑儀的臥室了。 一片好大的屏風將她的床與外面隔開,有兩名御醫在外間案臺上討論確診。他們臉上皆蒙了一塊布巾,見我進來,向我行禮之後才道:「娘娘,快用藥巾掩住口鼻…」 素秀便從御醫手中領了三塊藥巾,讓我們三人蓋住口鼻。我聞得這藥巾上面有雄黃、丹參等的味道,便知藥巾用防時疫的藥水浸過了。又望瞭望周圍,見房內兩個角落處皆有香爐燃燒,空氣中浮著同等的味道,皆是預防時疫的,心想宮內藥物充足,她卻還是病了,此病當真邪氣。 我問他們:「林淑儀的病狀如何?」 其中一人道:「稟娘娘,林淑儀身體時寒時熱,壯熱無汗,頭身皆痛,此的確是疫症的先兆啊。臣請娘娘立刻將林淑儀娘娘送出宮避病。為免傳播,她身邊一干人等,也要送了出去才行!」 另一個卻道:「病症尚未清楚,怎麼能隨便下了判斷?臣看此症倒不像時疫,倒像其他…」 我便問他:「像什麼?」 可他遲疑猶豫,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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